别看这馄饨小,但是一个馄饨的肉馅,比得上后世什么老上海小馄饨一碗的用料。
锅里炊烟泛起,菜板上当当剁着肉馅。剁馅的是掌柜的浑家,老板娘两把菜刀上下飞舞,连带胸口两坨,跟着一颤一颤,让人眼晕。
边上一个食客边吃,边用眼偷看,岂知馄饨太烫,顿时呲牙咧嘴。
“呵!”朱允熥笑出声,乐不可支。馄饨摊的老板娘粗枝大叶,颇为雄壮,可是那食客居然不挑食,目不转睛的偷看,还真是没品。
听到了朱允熥的嗤笑,那被烫的呲牙咧嘴的食客有些挂不住。嘴里愤愤的暗骂两声,可是一见朱允熥锦帽貂裘,身边又跟着一群魁梧的长随,顿时又偃旗息鼓。
皇太孙出宫可不是小事,傅让张辅廖家兄弟等亲军在身边随侍,对着周围人虎视眈眈。外围锦衣卫同知何广义带着暗哨,暗中戒备。
“客官,味道咋样?”馄饨摊掌柜的,见朱允熥穿着富贵,有些局促的问道。他这摊子招待的都是贩夫走卒,难得有个富家少爷光顾。
“很好!”朱允熥喝了一口汤笑道,“不比大馆子做的差!”
掌柜的顿时眉开眼笑,“小人家里三代都是卖馄饨的,讲究的就是货真价实,客人们吃得好,才能有回头客!”
朱允熥笑着点头,这时代做生意的不是没有奸商,而是做奸商的代价太大。凡是百姓状告商家,官老爷不分对错,直接抓来商人一顿板子。
即便是因为货物纠纷,百姓揍了做买卖的,也是白揍。
不过,也只限于靠做买卖维持生计的小商人。
“再来”朱允熥查了下身边人,笑道,“再来六碗,给我这些伴当!”
“好嘞!”掌柜的满口答应,随后笑道,“这位少爷,小的看您这些伴当都身材魁梧,一碗未必能吃饱,不如再来几张熏肉大饼?包管吃得美!”
“一并上来!”朱允熥笑道。
掌柜的毛巾甩在肩膀上,对着边上的熏肉大饼摊子喊道,“小二!”
那边回道,“姐夫,啥事?”
“六张熏肉大饼,多放肉!”掌柜的喊道。
“哈哈,怪不得他推荐咱们吃饼,感情是他小舅子的买卖!”朱允熥笑道,“这掌柜的会做生意!”说着,看着身边如临大敌的侍卫们,笑道,“都坐下吃碗热乎的,别紧绷着。太平盛世的,哪有那么多歹人!”
傅让张辅等侍卫听话坐下,但还是不停的打量周围,并且一只手始终放在腰间,摸着藏兵器的地方。
顷刻之间,馄饨和肉饼端了上来,众侍卫一阵狼吞虎咽。陪朱允熥逛了一天,他们早就饿了。
这时,馄饨摊前,来了一个带男孩的老妇。老妇衣着寒酸,孩子身上也颇为狼狈,和周围富足喜悦的人群,有些格格不入。
“馄饨多少钱一碗?”老妇问道。
“五个大钱!”
“这么贵!”老妇拉着孩子后退两步。
可那孩子却纹丝不动,“奶奶,我饿了!”
“掌柜的,能卖给老妇半碗馄饨吗?”老妇说的软绵吴语,神态窘迫。
她拉扯的男孩盯着馄饨目不转睛,口水流在嘴角,亮晶晶的。两人似乎赶了很远的路,身上风尘仆仆。
“瞧您说的,半碗有什么不行!”掌柜的笑道,“您找地儿坐,我这就给您煮!”说着,对婆娘道,“我来剁馅,你去煮!”
“哪有半碗的道理!”掌柜的婆娘虽如此说,但还是馄饨下锅,回头看见那咽唾沫的男孩,脸上露出一丝笑,又加了一把馄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