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俩都是布衣常服,也不用再换。朴不成吩咐几声,几十个护卫开道,爷俩从小门出宫,走入京城市井。
出了皇城到了前门大街,鲜活的市井之气扑面而来,明儿就是除夕了,街上采购的百姓依旧络绎不绝。
货架上的商品更是琳琅满目,辽东的松子干果,苏北之黄花,金针。武当之鹰嘴笋、黄精、黑精。
除了吃的还有喝的,
茶则六安松萝、天池,绍兴岕茶,径山虎邱茶。
衣裳料子更是让人眼花缭乱,还有各种点心匣子,南北名酒。
人人都是新衣新帽,人人都是脸上带笑。有熟人碰见了,相互拱手作揖问好。
大人们手里拎着采购的年货,满头是汗。孩子们手里举着糖人,舔一下,眉眼笑开花,全是满足。
“爷爷,盛世亦不过如此!”
朱允熥并非完全的讨老爷子高兴,也是有感而发。百姓有钱,街上有货,商品充足,购买力旺盛正是盛世的缩影。
老爷子双手插在袖里,看着市井人群满脸是笑,口气却有几分郑重,“不敢说盛世!京师乃天下菁华所在,繁华理所当然。是不是盛世,还要看天下其他地方,是不是也这么富足!”
说着,又是一笑,“再说,盛世不盛世的,咱爷们说了不算,百姓说了才算!”
“爷爷!”朱允熥也心有感慨,“您放心,将来孙儿一定让大明,达到真正的盛世!”说着,看着人群,目光满是坚定,“让天下百姓,再无饥寒。”
“有志气!”老爷子拍打朱允熥的肩膀笑道,“凭你这话,爷爷一会也得喝几盅!”
上次和老爷子出来吃肉的那家馆子,在一条巷子里。穿过热闹的大街,又走了一会儿,才依稀看着那家的幌子。
“等会!”走着,老爷子忽然停住,对朱允熥说道,“这家怎么没贴对联?”
巷子里的人家门前,都贴了新春对联。唯独一个不起眼的小院,门上的春联还是去年的,凌乱的不成样子。
“许是没来得及贴呢?”朱允熥说道。
“不贴对子算过年吗?”老爷子闷声道,“这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爷俩正说着话,一个夹着包袱五大三粗的汉子,低头快步往院里走。
“哎,那汉子!你,就是你”老爷子叫住他,“这你家?”
那汉字四十来岁,满脸短续,闻言停住,“老人家,这是我家,您有啥事?”
“你家对子呢?”老爷子指着残留着纸片的门头问道。
“哎呀!”汉子跺脚,“我给忙忘了!”
朱允熥笑道,“你是干什么的,这么大事都能忘了?”
“我我是”汉子有些不好意思,“我是劁猪的!年根底下,买猪的人多,我就给忘了这事了!”说着,懊恼起来,“这大过年的,我上哪请人写去?卖对联的也不知还有没有?”
“你不用找人写,也不用买,咱给你想办法!”老爷子笑着开口。
“可别让我写!我肚子里没有和劁猪有关的对联!”朱允熥心里一惊。
劁猪,就是阉猪的。这玩意在这个时代,还是门了不得的手艺呢,跟阉人是一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