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宋立海带着郝青梅送他的书,以及点醒他的那些话,离开了她家。打车回去的时候,常思雨坐在客厅里等他,看到这个大小姐的一刹那间,宋立海还是有些尴尬和内责的,可手里的书在提示着他,他要干的是一件惊心动地的大事。也对啊,真要把银海市的经济搞上去了,可不就是惊心动地的大事么?那可是关乎全城上百万人吃饭的大问题啊,而且市里的经济发展上去了,各县的经济发展有个模式可以参考,还真是功在千秋,利在万代的大事呢。这么一想,宋立海顿时理直气壮起来,何况郝青梅肚子里是真有干货的大领导,也是真能干事,敢于干事的大领导,跟着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思雨,你怎么又等我呢?”宋立海一进屋,没等常家大小姐开口,主动发力地问道。“没事,反正我也睡不着,看到你回来,心安些。”“对了,我妈是不是给你打过电话?”常思雨说这些话时,脸突然就红布一般,显然杨半蕾一定又给她上课了。“是的,只是思雨,我这一段真的很忙。”“你看,这是全省经济发展思路汇总,这是各地级市、州好的经济发展模式汇总,我不仅要看完,还得拿出银海市的经济发展思路方案来。”“市长和郝市长的意思是我来拿初稿,他们把关,再上会讨论通过。”“另外,郝市长接了林海涛的位置,是市政府这边的二把手了,一、二把手交给我这么艰巨的任务,我一定不能让他们失望是吧?”“还有林海涛尸体打捞难度挺大的,好在是我叔在具体负责这件事,而且市长发话了,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到林海涛的尸体。”“思雨,这段日子,我确实没时间关注家里的任何事情。”“我爸,我妈那边,也是你在关照着,我妈给我来过电话,夸的全是你。”“我这个当儿子的,好生内疚啊,欠你的,也欠你妈的,慢慢还好吗?”宋立海的这番话可谓是以退为进了,话里话外就一个字“忙”啊,忙。常思雨明明有一肚子的话要和宋立海讲,她巴心巴肝地等他回来,想和他商量着举办婚宴的事情,结果这个男人来了这么大一通,而且正话,反话全让他说尽了,她还挑不出一丝他的不是来。“那你快去忙吧,记得还是要休息的,也别太拼了,身体重要。”常思雨把所有想说的话化作了这句话,还真是正妻的样子啊。宋立海见状,一边点头,一边感激地说道:“思雨,你真好,这么理解我。”草。宋立海这话要多假就有多假,耕耘别的女人时,他可是丝毫不客气,卖力得像头驴,那时间可是大把、大把的有。一回家,宋立海的时间就显得要多忙就有多忙。“我爸以前也是这么忙的,你快去看书吧。”常思雨反而催宋立海离开。宋立海“嗯”了一声,赶紧朝二楼书房奔去,那溜得比兔子还快啊。唉,男人这张嘴啊,还真是信不得。宋立海自己在心里感慨着,他是忙,可也不至于忙得没时间陪陪常家大小姐的。不知道为什么,放在家里的女人,就是没那么猴急,那块地,迟耕早耕,仿佛就那么一回事。果然,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啊。宋立海上楼的时候,心底生出了诸多感慨,只是一进书房,他很快正经起来。郝青梅给他的两本书,于宋立海而言,真的是挑灯夜读,直到睡意侵来,眼睛都困得睁不开时,他才倒头睡去。一夜无梦,清早的手机响声把睡得极香极沉的宋立海吵醒了。宋立海没看是谁打来的电话,接了电话闭着眼问道:“谁啊?”“小宋,是我,朱进祥。”朱进祥直接报了家门。宋立海的睡意顿时吓得无影无踪,赶紧坐了起来,不停地说道:“对不起,朱书记,对不起。”“昨晚熬夜搞材料去了,睡迷糊了,没看手机,对不起,对不起。”“年轻人嘛,睡意多,是好事。”“我现在去省里,就是想问问,你这边还有补充材料没有?”“昌盛局长的视频很有说服力,如果再有补充材料的话,效果会更好。”“我手里虽说有些材料,但是感觉说服力不够。”“包括银海湖大桥买鲜活的人命填桥的举报材料也有,可不是实名举报的,这个就算不上有力的材料了。”“另外修桥的工程队是省里的一家叫梁州建桥有限公司,法人是刘善财,省政协的代表,全省排前几名的大富商,据说和省领导的关系非同一般。”“小宋啊,这件事不能急,一步一步来,好吗?”朱进祥居然用的是商量的口气,更让宋立海额角冒汗起来。这于宋立海来说也是教训,下次无论睡得多迷糊,一定要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谁,这种低级错误不可以再犯啊。“朱书记,谢谢您,谢谢您,一切听您安排,我也得跟着您多多学习,不足的地方,请朱书记批评指正。”宋立海赶紧更加谦逊地说着,事实上,他确实操之过急,还真没去了解修建银海湖大桥的公司情况,看来还是他经验不足啊。“年轻才是财富啊,我们这些老家伙总得让位给你们,更替交换是很自然的事,只要你有心,经验嘛,靠的是积累。”“你这边既然没有更多的材料,我就酌情向省纪委的领导汇报了。”朱进祥说完这些后,就挂掉了电话。宋立海再也睡不住了,朱进祥的话,他在大脑里反复回放了几遍,看来林海涛背后的情况,比他想象中要复杂得多。在本市,林海涛和余志刚绝对是一丘之貉,那背后的虞国胜呢?还有省里的力量,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啊。可一想到那个给自己戴了一顶绿油油大帽子的集权派人物时,宋立海的心情顿时又变得异样沉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