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放好了椅子,上前小声汇报,国公爷,椅子已经按您的吩咐,放在树荫下了。心里想着——虽然堂少爷受伤有可能落残,这时候不应该想那些情情爱爱,但她是第一次见国公爷抱着夫人啊!国公爷和夫人到现在还分院睡,整个国公府没有不急的!真希望国公爷一直抱着夫人,就别放下!裴今宴看了一眼树荫下的椅子,又担忧地看了一眼青竹院的院门,若有所思。他目光复杂地看向怀中女子,心中绞痛,你……还想看裴今酌吗苏明妆低下头,摇了摇。裴今宴叹息——是啊,他这个堂兄看见堂弟的模样,都难受,更何况一直苦恋堂弟的她。他又如何忍心看她痛苦一会太医就到了,我也要忙,怕没时间照顾你,我把你送回雁声院如何不用你送,我自己走回去。一边说着,苏明妆一边寻找王嬷嬷等人,但找一圈也不见人影。她以为,是青竹院用人,把王嬷嬷等人叫去帮忙了。我送你,把你送到了,我再回来。说完,裴今宴也不等女子回答,抱着她便大步离开。苏明妆惊愕住,甚至都忘了什么宿命不宿命,整个人石化在男子怀中——不是,就这么抱着,招摇过市让人看见怎么办你……放我下来!她红着脸挣扎道。可惜,某人不想放开。路上没人,刚刚府里所有人都到青竹园帮忙,所以该看到的,都看到了。……苏明妆瞬间没了反抗的欲望,乖乖窝着,任由男子相送。而正如男子所说,一路上并未遇到几名下人。下人们看见两人,也没露出什么惊讶的神色,毕竟堂少爷的事,更令人震惊。很快,到了雁声院。裴今宴把女子放在床上,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安国公一走,藏在角落里的众人这才敢出来,纷纷跑进去看望小姐。……青竹园。裴今宴回来得很及时,当他赶回青竹园不久,皇上派的太医便到了。裴今宴急忙去迎接太医,房间内的严氏,也急忙拉裴二夫人起身,薇薇,振作一些!太医来了!太医连我的病都能治好,一定能治好今酌。被好友提醒,霍薇也如在苍茫大海中抓到救命浮木,猛地抬起眼,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眸子,对!太医连你的病都能治好,一定能治好今酌!不就是好药吗我……我把家产卖了,也要买!严氏趴在霍薇耳旁,轻声道,告诉你个秘密,国公府马上就有银子了,很多很多银子,具体怎么回事,回头我再和你说。你不要为银子操心,只要太医开出价钱,我便是让今宴到宫里求皇上,或者我舍了老脸去求苏夫人帮忙,也一定会把药准备好。霍薇听见这话,才哇地一声哭出来——自从儿子受伤到现在,一路上她未流一滴眼泪。因为她知道,是她带儿子出来的,她也是儿子的倚靠,如果她崩溃了,何人来管儿子如今她终于有了依靠,这才敢发泄自己这么长时间的恐惧、委屈和担忧、痛苦。严氏心疼地将好友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你听我的,我们去另一个房间,这房间里人太多,这里有今宴,我们交给今宴就好。此时,裴今宴已陪着两名太医进来,之前在房间里的大夫们,纷纷起身给太医们问安。严氏拉着霍薇也走过来,先是和太医说了几句话,之后便离开房间。同一时间,雁声院。苏明妆被裴今宴抱回来、放在床上后,便一动未动。任由王嬷嬷等人帮她脱了鞋子、外衣,拆了发髻,盖上柔软锦被。王嬷嬷问是否要安神汤,苏明妆并未回答,只是抿紧了唇、闭了眼,眼泪顺着苍白面颊慢慢流下。王嬷嬷又问了几句,小姐一直不说话,也只能作罢。不一会,见小姐睡着了,这才让习秋在这看着,她带着雅琴云舒出了房间,来到院子。院子中央,桌椅还在。上面还放摆着小姐未做完的荷包,以及其他人未做好的绣品,但之前安宁的气氛,却彻底荡然无存,一片愁云惨淡。王嬷嬷看着那桌子,也是委屈上心头,用帕子压着眼角,小声抱怨道,都什么事嘛,本来一切都好好的……怎么就传此噩耗贼老天,见不得人好吗为什么要对小姐这样雅琴心中却一直有个疑问,嬷嬷,奴婢有一个疑惑,实在想不通。王嬷嬷擦掉眼角的泪,用浓重的鼻音问,什么疑惑您刚刚说,贼老天为什么对小姐不好,但……现在受伤的既不是小姐、也不是小姐的家人、更不是国公爷,明明是堂少爷受伤,为什么小姐会这么痛苦一语点醒梦中人——是啊,堂少爷受伤,小姐为何会痛苦难道……王嬷嬷知晓堂少爷能成功参军,都是小姐的功劳。其他丫鬟虽然不知,但整日跟着小姐,小姐去了哪、每天心情如何,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她们还记得,堂少爷离京前,小姐经常若有所思,好像在冥思苦想什么难题。后来小姐回了两趟娘家,都去了二少爷那,和二少爷在书房不知商量什么、聊了很久。紧接着,堂少爷便离京了。堂少爷一走,小姐便每天都很开心,而后来国公府下人们又传言,说堂少爷一直想参军、不想参加武科举,如今得偿夙愿。有没有一种可能——堂少爷能成功参军,是小姐暗中帮的忙。如今堂少爷受伤,小姐又精神崩溃……难道……难道……众人都猜到了什么,每个人都变了脸色,但她们不敢说!王嬷嬷甚至忘了哭,她身子抖了抖,之后沉声道,你们吩咐下去,雁声院所有人,这几日都把嘴闭严了,什么都不许说!是,嬷嬷。两人急忙点头如捣蒜。……苏明妆又做梦了,还是那个预知之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