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珏小心翼翼地将油纸伞撑开,伞面上便显出一个女子的背影。虽然看不见女子容貌,但还是能从她娴静的背影中窥出些许端倪。娄珏伸出手指想要去触摸那身影,越靠近他指尖抖得越厉害,最后他还是无力地垂了下去。即便是这样的触碰,也是逾矩,她不是他可以染指的!他不能再进一步了,否则远远看着的资格都会被剥夺。失魂地收起了伞,他才对永仓道:“让你领的东西可都领回来了?”永仓点头:“放心吧四爷,都领回来了,奴才领东西的时候还瞧见了三爷身边的人,好像跟管事在闹呢!”永仓终于明白了自家爷的目的,四爷多领一件,库房里的东西就少一件,府里迟早因这事闹出事来。他默默叹了口气,别人家都是合起伙欺负外姓人,只有自家爷帮着二奶奶对付自己的亲人,也不知道四爷这样做是对是错。……海棠院。得知沐云书离开,倚在榻上的许氏嗤笑了一声。还真是让她给说着了,这沐云书果真是在用这样的小把戏吸引她儿子的注意。“她以为她离开鹤筠就会惦记她?真是不知自己几斤几两!”娄晴一边给许氏揉着肩膀,一边附和道:“母亲说的是,就二嫂那容貌,站在母亲跟前还以为比您都年长呢,还给自己做那么多新衣裙,实在是糟蹋了好东西!”许氏受用地点了点头,看向吴妈妈道:“你去跟鹤筠说一声,不管那女人出什么幺蛾子,都不要去见她,晾着她一段时间,看最后急的是谁!”吴妈妈抿了抿唇,二奶奶走了,这家谁管?从不管事的夫人和二爷真的能打理好娄府么?可她不敢扭着夫人的脾气来,只能应道:“是,老奴这就去跟二爷说。”还没等吴妈妈出门,房门就“咚”的一声被人推开了,娄凤鸣虎着一张脸,气哼哼地走进了屋子,招呼也不打一声,一屁股就坐在了许氏对面的椅子上。许氏瞧见小儿子脸色难看,立即心疼起来。“我的儿,这又是谁惹到你了!”娄凤鸣拿起茶壶“咚咚”地往嘴里灌了一口茶,然后用袖子抹掉了嘴边的水,咬牙道:“母亲,二嫂是要造反不成?”听娄凤鸣提起沐云书,许氏眼中露出几分狐疑,脸色也跟着冷了起来。“沐氏?是她难为你了?”娄凤鸣从鼻孔里喘着粗气:“我今日带朋友去长乐楼吃酒,离开时那掌柜的竟把我给拦下了,说咱们娄府的帐许久未清了,我以后都不能挂账到二嫂头上了!母亲,这不是打我的脸么?我的那些朋友哪一个家中不是达官显贵!我跟他们吃酒,也是为打通人脉,二嫂怎么如此不懂事,怎么不早点去把账清了!”还没跨出门的吴妈妈犹豫着开口道:“三爷……老奴听闻奶奶去庄子上养病,已经将府里的帐交给二爷管了。”“交给二哥了?”账交给谁,这些事情当然就交给谁处理,娄凤鸣闻言对沐云书的怒气瞬间就散去了一些。但他不敢直接跑去娄鹤筠那边去闹,皱眉迟疑了一会,朝许氏伸出了一只手:“那母亲先给我一百两银子,让我把今日的账先结了!”许氏听到这个数字,心都颤了颤。“凤鸣,母亲手头也没那么多银子,要不……”她话还没说完,娄凤鸣就瞧见八仙桌上那金雕镂空香炉,顺手就将那香炉给拿了起来,对许氏道:“那儿子先拿这个应个急!”这香炉可是值钱的物件,许氏怎能让娄凤鸣这样拿走,急的一把拉住了他。“我的祖宗呦,咱们家又不是败落了,你怎么能拿物件出去顶账!你快给我放下!”娄凤鸣急着出去玩乐,被许氏拦下心里怎会畅快,“那母亲倒是给我拿银子啊!”娄晴见许氏不想拿银子,心里瞬间有了计较,起身对娄凤鸣道:“三哥,不能把账记到二嫂头上,不然,不然你跟长乐楼的掌柜说说,先将帐记在二哥头上!二哥是官身,那长乐楼掌柜总要给些面子!”听到娄晴给出的建议,娄凤鸣眼睛瞬间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帐记在二哥头上就是!”许氏心中有些打鼓,总觉得哪里不妥,看着娄晴问:“这不会对你二哥有什么影响吧?”娄晴立即奉承道:“几顿饭钱,怎会影响到二哥,要是二哥升了官,没准那长乐楼的东家会巴不得帮咱们把账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