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德音喊停了马车,撩开车帘从马车里出来。车夫看着王妃要下来,马上搬了脚凳过来,只见王妃疾步行至迎亲队伍的前面,拦住了接亲的队伍。谢德音来到那人的跟前,这么离得近了,那身衣服便看的更清楚了。虽然能看出这衣服缝补过,颜色也陈旧了一些,但是绝对不会错,就是周戈渊曾经穿过的那身!“你何处寻来的衣服?”马上的新郎在看到这样一位云鬓高堆,脖颈纤长瘦弱却又艳逸绝色的妇人时,不由得眼前一亮。人对于貌美的女子难免都多几分包容,马上的男子生的一双桃花眼,望着人时一副风流多情之态,他含笑问道:“不知夫人何故拦我的马?我们可曾认识?”他想着,这样貌美的女子,不管是嫁没嫁过人,只要自己见过,便绝不会忘。谢德音不理会他那双让人极为不舒坦打量的眼睛,只厉声问道:“我问你这衣服是哪里来的?”马上那人皱眉,看出来这妇人确实是冲着这身衣服来的,而不是自己。“今日是我大婚之日,这喜服自然是我成亲前府中绣娘绣的。”谢德音看他不说实话,面色沉了下来。“来人,把他拿下!”一时间,马车旁跟着的两排护卫,手持刀枪,将新郎围了起来。那新郎一看这架势,吓到了。忙从马上下来,神色客气道:“各位官爷,这是怎么了?草民若是何处做的不是,看在草民今日大婚的份上,先饶过这一遭。”之后又冲着谢德音揖手到底:“若是方才有冒犯夫人之处,还望夫人见谅。”谢德音看着他身上的喜服,沉声道:“这喜服乃按照亲王的规格所制,由司宝监绣局的绣娘缝制,你好生大胆,竟敢用皇族亲王的服制!”那人一听,当即吓得屁滚尿流,他不过是市井混混,因为生的唇红齿白,颇有些样貌,很得女子的喜欢。平日里便是干些勾搭妇人的事儿,骗来些银钱过活。前些时日,他知晓有一湖广的商人来京,家中有一独女,想为女儿寻一门好亲事,他听说了此事,便使了些银钱,冒充京中的贵族。毕竟他们初来乍到,并不知内情,跟官场也搭不上话,一来二去还真被他给唬住了。为难的是迎亲的时候,这些接亲的仪仗他可以花钱雇佣,装作是府上的下人。身上的喜服该怎么办?毕竟他打的是高祖的侄孙,皇室的郡王,闲散的皇族。想着那家人没接触过什么贵人,便去戏班子租了一套,毕竟戏班子里面,什么公主王爷,皇帝后妃的戏服都有。还真让他找到了特别合适,面料又极好的一件,虽说有缝补的地方,但是不明显,好歹能糊弄过去。原想着将人接到自己租的院子里,今夜一洞房,那户商家还能退亲不成?就这一个女儿,到时候这家产还不是都落入自己的手中。谁知道,半路上竟然被拆穿。成亲可以放一放,冒犯皇族的事情可是重罪。他赶忙摆手道:“夫人你认错了,这衣服哪儿是什么亲王服制,这是我在戏班子里面租来的,千真万确!”戏班子里面的戏服是老百姓能见到的,他们想象中的贵人们,便是穿着这样的服制。并不知真正的戏服跟皇族的服制是有区别的,只是他没见过,老百姓更没见过,天子王爷出游时,百姓们都俯首低头,哪个敢直视盯着一直看?此时元宝上前,看到确实是王爷的衣服,怒斥道:“还不说实话!戏服上的蟒袍在爪上会区分开来,这面料乃千金难求一匹的蜀锦,岂是戏服能比的!”那人被元宝拧住了胳膊,只听着他哎呦哎呦的跪在了地上,胳膊快折断的时候哀求道:“姑奶奶手下留情,这真是我在戏班子上租的,不信我可以带你们去戏班子上看看。。。。。。”“为何要租这样的喜服?”见那人犹豫着不吭声,元宝手上使力,瞬间他便哎呦了起来。“是我那岳丈,想要将女儿嫁入贵族人家,无奈之下,我才冒充贵人,去戏班子找了身衣服来糊弄。”谢德音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内情。新娘子听着外面的乱象出了轿子,此时听着他这样说,掀开了盖头,怒气冲冲的走到跟前,冲着他的脸便是一记耳光,也顾不得旁人的目光,喊着带来的人便打道回府。那人直呼倒霉,此时还要被元宝压着去戏班子。谢德音只觉得一颗心砰砰的跳着,他到现在都没找到,既然如今找到了他的衣服,总会有他的踪迹。。这戏班子并非是京中有名的戏园,而是四处走穴的戏班子,谢德音带着人去的时候,台上正在唱着戏,台下的人看着这些护卫,还以为这里出了什么事儿,纷纷躲开。戏班子的班主被带到了谢德音的跟前,那人身上的喜服已经被扒了下来。谢德音指着那喜服问道:“他说这件衣服是从你们这儿租来的,我问你,这衣服你们是从何处得来的?”戏班子班主一看眼前这女子便知道身份不低,不敢撒谎,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不瞒夫人,这衣服是草民花了一贯钱,从一个渔夫手里买来的。”谢德音微微皱眉。“这衣服乃蜀锦所制,且又有四爪蟒,怎会出现在一个渔夫手中?”班主不敢撒谎,请罪说道:“草民看了这衣服知晓这衣服必然是来历不凡,想着或许是这渔夫祖上是什么有能耐的人,如今日子过不下去了,才卖了这衣服。草民想着一贯钱买这样一件衣服,回头将绣制的蟒拆了,换成其他的,也是值得的。这人前两日来租衣服时,他说了几句后,草民就想到了这件衣服,便要了高价,他既肯出这价钱,才租给了他,草民句句属实,绝无虚假。”谢德音没想到这件衣服竟然这般多的曲折,想到班主所说的渔夫,不由的颤声问道:“你在何处遇到这渔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