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谨辞见她自己半边肩膀都淋湿了,都没察觉,眉头紧皱。天空猛然炸响惊雷,桑宁夏握着伞柄的手蓦然收紧,下意识的回头找裴谨辞。裴谨辞无声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长本事,不怕这雷雨天。”桑宁夏抿唇,不吭声。沉浸在悲伤里的安若缓过神来,懂事的她不忍心桑宁夏怀着孕还在这里陪她,擦了擦眼泪,扶着已经跪麻的腿站起身,跟他们回去。这样的阴霾天,雨水像是空中一道又一道的水幕。安若和桑宁夏先后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孤零零被打湿的墓碑,踩着有些积水的水泥地面,每离开一步,雨水便粘连鞋底一次。飞机在空中盘旋,因这忽然变大的降雨,寻找着合适降落的时机。头等舱内的程峰,侧眸看着被打湿的机窗,随口询问空姐:“还有多久能降落?”天气异常,空姐自然没办法给出具体回答。程峰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眉头微皱,不知道还能不能赶上今天安澜给他准备的庆生。飞机延迟一个半小时,于十一点落地。机场落地窗外,还能看到这越来越大的雨势。程峰坐上车,打开手机,手机上有几通未接来电,他下意识以为是安澜打来的,唇角玩味的勾起。可打开后,却发现,她没有给他打一个电话。没来由的,程峰就有些恼火,把手机随手丢在一旁。抵达别墅时,别墅黑漆漆的没开灯。程峰原本就在压抑着的火气升起,她这是又跑了?!没撑伞下车的程峰短发被淋湿,脸色阴沉的一脚踹开门。同一时间,港市。万松颜慵懒的贴着面膜躺下。半跪在地毯上为她敷脚膜的女佣低声问:“小姐你就这样让姑爷走了?这岂不是更让外面那个狐媚子有恃无恐?”万松颜嗤笑一声:“你见过死人还能翻出花浪?”女佣一愣,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满是嘲弄的万松颜,当即闭口不再言语。——一脸阴沉的程峰踢开门后,玄关处的声控灯应声而开。沾着雨水的皮鞋压迫万分的一步步朝内走去。“啪。”偌大客厅内的主灯应声而来,原本漆黑的环境陡然明亮。“泠……”“泠泠……”是清脆悦耳的巨大八音盒。神情阴鸷的程峰在看清楚客厅内被精心装饰的如梦似幻后,眼底冰雪消融。而那不断响着的八音盒内正在跳舞的两个小人儿,赫然是他跟安澜。墙上的气球花束,餐桌上没点燃的蜡烛,都在昭示着这是安澜那日说的给他准备的生日惊喜。程峰指腹触碰过八音盒内神似安澜的那个小人儿,唇角勾了勾。这是多笨,准备的惊喜也不知道藏好,被他一回来就看到这半成品。阴霾尽散,程峰缓步去楼上找人。主卧,没有人。客房没有人。书房没有人。健身室、厨房、浴室……三层别墅程峰找了一个遍,却哪儿哪儿都没有安澜的身影。再打手机也是无人接听的状态。从开始找人的期待到不耐烦,再到此刻的烦躁,程峰的耐心彻底用尽面色不善的坐在沙发上。他不知道是碰到了什么,电视一点点的升起,开始播放安澜提前拍摄好的视频。她言笑晏晏的站在镜头前,温柔似水的表示自己会好好治病,在他觉得他们合适要孩子的时候,给他生一个集合他们两人优点的孩子。话语的最后是安澜深情款款的跟他说:“程峰,我爱你。”爱这个字,程峰素来嗤之以鼻,此刻却没来由的,悄然就抚平了他心中诸多的不快。这段视频来回播放,程峰看了三遍。当零点的时钟敲响,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生日已过。视频里安澜深情的表白还在继续,程峰看着外面浓重的夜色,不知怎地心中生出两分彷徨。他想也许就这样一南一北两处,也不错。程峰拿出手机,“查查安澜的位置。”香山别墅,书房。杨秘书:“辞爷,程少回来了,人在安澜小姐生前居住的别墅。”裴谨辞指腹轻捏,“他的体检报告出来了?”杨秘书:“是,安小姐用量很足,已经没有生育的可能,现在是否联通安小姐离世的消息一起透露过去?”窗外大雨倾盆,猛然炸开一道惊雷,电闪雷鸣间,将昏暗的书房瞬间点亮。裴谨辞眸色幽沉,不动如山:“不,把程峰的体检报告发给……万松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