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男人视线的那一瞬,姜沂合飞快的将头扭了回来,像是多看一眼都嫌恶心:“你要不照我说的去做,要不,以后就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她摸了摸腿上硬邦邦的石膏,此刻麻药还没完全过,她并没有感觉到有多疼。姜沂合眼里闪过一丝狠意,手紧紧的攥着身上的床单,自己断了条腿,总得捞点利息。男人唇瓣紧抿,眼睛下垂,看不出情绪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你就这么想嫁给他?”“是,不想嫁给他,难不成还想嫁给你不成?你现在,立刻、马上,从我的病房里滚出去,不然别怪我告诉我爸,你背着他都做了些什么事。”……“这个姜沂合是有病吧?撞她的人又不是你,她这么能,去找那个肇事司机啊,对着你搞什么道德绑架,就因为她推你那一把,就必须要让你一个伤患去医院给他她端茶倒水、洗衣搓背的伺候?不然就是忘恩负义没良心?”此刻。她们正坐在秦悦织的店里。沈晚瓷一只手托着腮,懒懒的看着对面秦悦织慷慨激昂的吐槽:“你都吐槽了一个早上了,不累吗?”秦悦织哼了一声:“才一个早上而已,我还想冲到医院去揍她一顿呢,她这是搞网暴。”今早,姜沂合孤零零躺在病床上的照片别传得全网皆知。照片里,她穿着车祸现场那身脏兮兮的衣服,费力的端着一次性的泡沫饭盒,埋着头在吃饭。医院惨白的灯光照在她又是血又是灰的衣服上,再配上冷色调的滤镜,简直凄惨得不行。底下一堆水军,全是骂沈晚瓷忘恩负义的,还贴心的附上了车祸现场、姜沂合把她推开时的视频,为不明所以的网友解惑。“世态炎凉啊,以后再也不助人为乐了,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才是真理,不然受了伤,连累的还是自己家里人。”“还说是什么非遗手艺人,艺术家,这么没有道德,真是丢脸。”沈晚瓷见秦悦织低着头,手指在屏幕上翻飞,疑惑的问道:“你干嘛呢?”“我把这群昧着良心赚钱的王八蛋给骂回去,他们知道个屁,整天就在网上胡说八道,也没见给社会做过什么实质的贡献,就知道站在道德最高点指责别人。”“……”沈晚瓷无言以对,只能给她竖个大拇指,“景瑞的事解决了吗?”“恩,我把霍霆东领着去那群人面前溜了一圈,对方就撤诉了,”一提到这个,秦悦织就来气,打字的速度都变快了,“秦景瑞也算是得了个教训,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冲动。”沈晚瓷:“你就不怕这话被霍律师听到了?”溜了一圈……怎么听都像是在牵狗。秦悦织豪气的一挥手:“听到了也没什么,我和他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了。”她忍气吞声搭上他那条线,不就是为了遇到困难的时候多个朋友多条路吗?但现在证明这路不通,她还忍什么忍?就霍霆东那狗脾气,她巴不得有多远避多远。秦悦织手上动作一顿:“对了,你最近有和秦赫逸联系吗?也没听说他要出任务啥的,怎么就联系不上了呢?”沈晚瓷皱眉:“联系不上了?什么意思?”“就手机关机啊,”见她也不知道,秦悦织安抚道:“可能临时有事,他那职业本来就特殊,说不定过两天就冒出来了。”以前秦赫逸消失过最长的时还有半年的呢,秦悦织只是突然想起来了,随口问一句,并没有放在心上。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秦家没动静。真要出了什么事,怕是早就天翻地覆了吧。沈晚瓷也是这么想的。但和秦悦织分开后,她还是给秦赫逸打了一通电话,秦悦织没提她还没发现,秦赫逸的确有好长时间没和她联系过了。“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沈晚瓷皱了皱眉,将通讯录滑到最底下,点出了另一个号码拨过去。这是之前秦赫逸给她的,但他没说是什么号码,只说如果想他了就打这个电话,保证能找到他。他每次说话都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也不知真假。电话拨出去时,沈晚瓷对他的说辞还抱着怀疑的态度,直到听筒那头传来男人一如既往吊儿郎当、没个正行的懒散调调,她才确定,真通了,找到人了。秦赫逸:“晚瓷,你想我了。”“……”行吧,真人,不是AI合成,“秦悦织说好长时间没见到你了,电话也打不通,担心你出了什么事。”“呵,”秦赫逸轻笑,声音有点疲惫虚弱,还伴随着两声低咳:“还真出了点事。”“……怎么了?”秦赫逸没说出了什么事,只给了她一个地址,并叮嘱道:“你一个人过来。”他给的地址是老城区的一栋老式居民楼,沿着巷子七弯八拐才找到。这个点,太阳还明晃晃的挂在天上,烤得地面滚烫滚烫的。这栋楼又坐东朝西,楼下连一个人没有。车子进不来,沈晚瓷站在楼下,抬头看着白灰斑驳的墙壁:“我到楼下了,七楼?”“恩,钥匙在门口的垫子下面。”所谓的七楼,其实就是顶楼,黑心房东搭了彩钢瓦,就变成了出租房。沈晚瓷一路爬上去,喘得连腰都直不起来,她缓了一阵,从满是灰的垫子下拿出钥匙,开门。房子很小,就一厅一室一卫。沈晚瓷一探头就看见了躺在床上的秦赫逸,他也恰好朝着她看过来,唇角撩起一道吊儿郎当的痞气笑容。在看到秦赫逸那一刻,沈晚瓷心里那点儿微末的疑虑也打消了,她皱着眉快步走进去,“你怎么了?”如果没事,以秦赫逸的性子,不可能这样躺着跟她说话。而且房间挺乱的,还有外卖盒子和喝完水的空瓶扔在地上,这一切都不符合秦赫逸身为军人的习惯。不需要他回答了,沈晚瓷已经走到了床边,本来微蹙的眉头直接打成了死结:“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