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外有很多山。依山而建,易守难攻。石大夫选择这座山并不高。在这里安家,除了喜静以外,就是为了能更方便的采药。“这座山除了老夫,还有几个猎户。”石大夫听到侍卫的呼喊,急忙赶来,手上攥着一根草药,“莫不是找到了什么野物,来打猎的?”楼弃没有着急。长久病弱的身体,不允许他过长时间的站着。他走几步,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思考着。稳定的情绪,让因为百姓的暴动感到慌乱的侍卫们也逐渐冷静下来。几个呼吸过去。而刚刚侍卫的呼喊,也成功吸引到了正在打扫卫生的宁云的注意。看着发愁的众人,宁云说了一句:“需要我帮忙吗?”楼弃立马站起来,刚要行礼,想到神女才说过不喜虚礼,又赶紧站直:“如果什么事都依靠神女,弃未免有些得寸进尺。”这就是拒绝的意思了。宁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她还是拉来椅子,就这么坐在沙盘旁,随时准备出手。楼弃现在可是她的合伙人,可不能随便就死了。刚坐下,就听楼弃道:“再去探一探。若是虚张声势,就是有求于人,若不是……太过大张旗鼓,有人在背后做了什么。不管是什么,在目的达成前,他们不会对我们做什么。”说着。他看向身前站着的侍卫们:“你们谁愿意去?”一阵寂静。有人额头冷汗都流了下来,全都低着头,鹌鹑一样,像极了上课的时候老师提问的模样。没人站出来,楼弃也不恼。他只是低头喝了一口水:“有些凉了。”话音刚落。一个侍卫从队伍站出,跪下,额头挨地:“小人愿去!”这人声音有些熟。“原来是你。”楼弃垂眼,看着地上跪着的人,想起来,这人就是神女出现的时候,第一个跪下高喊的人,“不过这一去可能就回不来了,你可知晓?”“小人一个普通侍卫,为王爷舍命是荣幸!”侍卫余光扫过院中神女赐下的食物和水,再想到刚刚王爷喝水的动作,眼神更加坚定,“请王爷下命,小人万死不辞!”“……”沉默许久,楼弃终于开口:“倒是机灵,那你就去吧。”就这么一句话,就没了。没有安慰,没有奖励,没有承诺。什么都没有。难道是赌错了……侍卫想着,咬牙,起身,超着山下跑去。刚跑到院门口。身后传来楼弃的声音。“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卫一,居所有侍卫之首。”卫一身子一僵,接着没有任何停留,以更快的速度冲下了山。与此同时。——咚!!站在院子里的所有侍卫,齐刷刷跪倒在地:“王爷恕罪!”楼弃只是摇头:“生死面前,有何罪?起来吧,去四周戒备。”侍卫们起身,四散而去。留下一旁的石大夫摸着自己的胡子,点头:“王爷,智也。”这一下下,看的宁云一愣一愣的。那个卫一就一句话,怎么就被人夸机灵了?这些侍卫忽然跪下喊赎罪,是什么道理?最后的最后,石大夫怎么就觉得这楼弃聪明了?一堆问号出现在宁云脑袋上。忍了三秒。没忍住。宁云轻咳一声,问了出来。看楼弃一边咳嗽,一边起身要回答,她赶紧道:“就坐着就行!”楼弃坐在,喝了一口石大夫配的药水,缓解了咳意,解释道:“说起来惭愧,弃才说不能什么都依靠神女,最后还是……”说着他停顿一下,才接着往下说。“说起来就是两个字而已——借势。”宁云好像明白了:“我的?”楼弃点头:“山下情况不明,这些侍卫只是被宫里派来的,并非死士,怕死是常事。所以我喝了一口水,就是在告诉他们……神明在看。”宁云恍然大悟。就这几天,她也看得清楚。大离的人,很信神。楼弃赌的,不是这些侍卫为了神自愿送死。他是赌,也是在告诉这些人——只要立功,就给你功名利禄。有神明在看,他不会在未来弑杀有功之人。也是在进一步告诉他们。天明在肆!卫一领悟到了这些,所以立马站了出来。然后他就从一个普通的,随时可能被牺牲的侍卫,成了未来所有侍卫的头领——卫一。一步登天。不外如是。等宁云想明白了这些,嘴巴都惊得张大了!这事说穿了,就是那些事。但是这事让人惊就惊在,在当时的情境里,这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果然,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聪明人的脑子都是一样的。限制他们的是时代的发展,是信息差。智商上那是半点没差。就这么一件事,宁云对沙盘的轻怠,顿时消失了个一干二净。没一会儿,有些狼狈的卫一奔跑而来。“王爷,那些百姓确实是冲我们来的!”话一出口,其余侍卫还是忍不住慌起来。楼弃稳坐如钟:“继续。”卫一脸上冒出笑:“他们知道洛城外的神肉是神女赐下的,认为王爷和神女能解洛城之困,所以带了所有身家,是来祭祀,求神的!”一句话。其余侍卫长长呼出一口气,也跟着轻松起来。——哒。楼弃放下手里的水杯,发出一声轻响。院子里瞬间安静。“有一有二,不可再三。明白了吗?”一句话出。——咚!院子里的人又双叒叕全部跪下了。刚刚干了额头,再一次充满冷汗。喵喵喵?怎么又跪下了?……宁云看着楼弃,果然是男人心,海底针,伴君如伴虎。幸亏她没穿去古代。分分钟就能死十次!比阅读理解都阅读理解。就这样等着,没一会儿,石大夫的院子外开始传来喧嚣声。声音很是嘈杂。有人的说喊着什么,也有器物碰撞在一起的声音。倒是几乎没有听到什么小孩的哭闹声。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小。等近几十个人的大部队,走到门口的时候,只剩下脚步声和沉重的呼吸声。然后。——咚!!膝盖狠狠落地。“求王爷和神女,救救洛城吧!”麻木的宁云:……哦,又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