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只是不通世情,可是半点也不傻。看到这个小贩长相忠厚,言辞恳切,可不像是糊弄人的。再说真要是想害自己,只需跑到县衙报信即可,何苦费这些周折?孟旭看到公主点了头,马上把这摊位收了,推着车示意公主跟上,也往城北去了。公主越想越是心惊肉跳,心中颇为后悔自己不该贪玩跑出来,可现在想吃后悔药也晚了。只能躲躲闪闪跟在车子后面,生怕被人瞧见。好不容易穿街过巷,来到了一处小院,等进来一看,倒是窗明几净,像是个殷实人家。“家里的,赶紧拿你一套干净衣服出来,要没上过身的才行,快些!”随着孟旭说话声,走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看到公主就不由得一愣。“瞎瞅什么,快去拿衣服!”孟旭大声说道。这妇人不敢怠慢,赶紧拿了一套没上过身的衣服,恭恭敬敬递了过来。孟旭说道:“这位大小姐,我也知您身份尊贵,也不敢问个究竟。”“你把衣服换上,要是有投奔的地方就赶紧走吧,尽量不要走大道,别让那些官差碰上。”话音刚落,那妇人狠狠瞪了一眼,低声说道:“人家一个小姑娘,你让她独自在外行走,那还不得出了事!”“姑娘,你若有什么人可以求救,就把地方告诉我们,让我夫君替你报个信儿,你就在我家藏着。”“只要不出门,谁也查不到这里。”孟旭这两口子都是为人忠义,古道热肠的性情,看到公主被官府追捕,根本就不怕受连累,反而舍身相护。公主心中十分的感动,现在也知道怕了,便小声说道:“我……我身份特殊,实在不方便讲。”“你们若是能去一趟丰州府衙门,就去找一个叫李阳的,说我在这里,必定有重金酬谢。”虽然这番话十分隐晦,可孟旭依然是大吃一惊!即便不在衙门当差,可是丰州新来了个知府李阳,这件事情倒是有不少人都知道。听到这女子说要去周府衙门找李阳,这天下哪有如此巧的事情,难不成这人和知府大人关系密切?孟旭一直对许腾达恨之入骨,之所以不敢上告,就是知道此人心肠歹毒,自己没有靠山,必会受到报复。可现在来了机会,真要是救了知府的亲朋好友,就算是有了说话的机会。到时候告许腾达一状,说不定就能让县城改天换日!想到这里,孟旭便下了决心!“好,咱们这里距离丰州府衙门不远,我这就去雇头骡子,估计今天深夜就能赶到地方!”“家里的,你可要护住了这位大小姐,千万不可走漏风声,这可关系到咱全家的命啊!”那妇人郑重地点点头,说道:“夫君放心,有我在,就有这姑娘在,你尽管放心地去。”孟旭急匆匆地出了门,直奔东边的骡马市,也不问价钱,雇了一头骡子,骑上便直往北边而去。“……”县里的曹捕头现在急着是百爪挠心,不断地快马加鞭,眼睛如同鹰隼般紧紧盯着路面。道路上有一行清晰的蹄印,足有小碗口大,一看就是北方上好的战马,整个县城都找不出第二匹。今天算是惹了大祸,县令许腾达本想包庇老吴家,没想到却惹上了皇亲国戚!若是这案子犯了,丢官罢职都是小事,砍头凌迟也都是正常安排!“快点,千万不能让人跑了,若是走脱了人,就洗净脖子等着掉脑袋吧!”曹捕头心里明白,这一段路地势松软,尚且能够留下马蹄。可再要是向前追,那些官道年久失修,坑坑洼洼,荒草碎石一大堆,想要分辨足迹可就难了。正在着急的时候,却听到手下大声喊道:“班头,在这往西拐了,奔侯家营去了!”一听奔西去了,曹捕头不由得感到奇怪,因为侯家营是一处早已废弃的村子。在那儿到处都是荒坟野冢,据说还闹鬼,只有不少泼皮无赖,居无定所的流民才会在那暂住。若真是公主逃走,必然一路向北,直奔丰州衙门的方向才对,跑到侯家营去干什么?可现在也没别的线索,只得拨转马头,一阵风般带人向西边去了。往前赶了数里地,就看前面一片破败房屋,有不少房子已经塌了半边,却有炊烟袅袅升起。“班头,这地方可不太平,那些流民聚集在一处,有不少人身上都有案子,逼急了可是敢拼命啊。”“怕什么,咱们腰里的家伙也不是吃素的,今天这事头拱地也得办好,不然可有天大的祸事!”曹捕头翻身下马,先把佩刀抽了出来,那些捕快也纷纷效仿,这十几个人气势汹汹便向村里走去。侯家营聚集了不少流民,有六七十口,青壮男子最少占了一多半。躲在这里无非是逃避徭役,自己在荒地中开垦出一块,也算是自给自足。正因为如此,日子过得犹如惊弓之鸟,但凡来个穿官衣的大家伙都是互相提醒,以防不测。“不好,又是那个姓曹的,来抓人服劳役呢!”“娘的,这是不给咱活路啊,就把人喊来,俗话说法不责众,咱们这么多人怕他个鸟!”这些流民都是丧失了土地房屋,聚集起来的老百姓,一路上历尽艰苦,性情都十分悍勇。随着大呼小叫,立刻过来四十多人,一个个手拿着棍棒锄头,站在村头严阵以待!这个村里面还有一帮小泼皮,平时在县城小偷小摸,晚上就躲到这里睡觉。看到这两拨人要开战,都饶有兴致地躲在破窗后面看热闹。刚才偷马的这个泼皮其实就是个半大孩子,人人都叫他小宝,连正经名字都没有。这小子机灵得很,笑着说道:“瞅见没有,这些人多半是来寻马的,有这帮穷哥们拼命,咱们看热闹就行。”“估摸着姓曹的今天得吃不了兜着走,说不定啊,想保个全须全尾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