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丫鬟也顶多十四五岁,对李阳半点也不客气,这饭胡乱往口中塞了几下,便把勺子一丢扬长而去。李阳好歹现在也是个朝廷玉派钦差,身为代巡官居三品,何曾是我如此待遇。可即便如此,李阳不但没有发作起来,反而装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一直等着小丫鬟出了门,便仔细听偷听院里的动静,果然就听到说话声。“小姐,他是汉人,为何要救他?应该将其送到长老那里,来换汉人的钱粮啊,不然再过几个月,咱们又要断粮了。”“你懂得什么,这人长相器宇不凡,白袍”“这既然落到咱们手里,那就要榨干汉人的油水,绝不能轻易地放了。多叫几个人守在院外,不可大意了。”李阳不由得苦笑,看起来这些土人觉得自己奇货可居,想要做笔大交易。可是牛二等人找不到自己的踪迹,必然会到处寻觅,告示贴得满天飞。真要是让这帮土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说不定就有杀身之祸呀!一直过了两个多时辰,那个小姐模样的女子又走了进来,却是面如寒霜,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杀气。等来到床边劈头就问:“你到底是何人?现在汉人在寨子周围来回搜索,有不少人都穿着官衣。”“你这身铠甲见所未见,只怕价格昂贵到了极点,又怎是一个寻常商人能拥有的?”这女子说着,右手一翻,一柄明晃晃的匕首已经顶在了李阳的喉咙,作势就要下刺!李阳手脚乱动,脸上装出惶恐至极的模样,喊道:“饶命啊,这身宝甲是重金所购,乃是海外奇货。”“本来想货卖识家,在中原寻找大主顾,所以干脆穿在身上,并非私人拥有啊。”“至于山下有官差找人,定是我叔叔花了大价钱请官府出面,这也没啥稀奇的呀。”那女子听到这里,脸色才微微缓和下来,说道:“汉人官吏个个都是猪狗不如的东西,你们叔侄看来也是一丘之貉!”“老实待在这里,若是想逃走被我抓到,就拿鞭子抽你三天三夜!”这女子装出凶巴巴的模样,但看起来并不面目可憎,反倒像是玩闹的样子。李阳小声说道:“姑娘,这人有三急,能把我绑在床上算怎么回事,再说这里是小姐闺房呀。”“若是寨子里旁人知道这事,说不定就会以讹传讹,说是小姐动了春心,把青年男子绑在屋内,意图……这个……”这几句话说得十分厉害,那女子的脸色也红了,带着三分娇羞,七分嗔怒。“在寨子里除了我阿爸,谁敢乱嚼舌根子,不过你说得也对,就把你关在我院中,只是记住,千万不可乱跑。”“寨子中的人对汉人恨之入骨,在院子里我尚可护得住你,可要是出去碰到外人,必是死路一条!”说完,便用匕首干净利落切断了绳索,李阳这才活动了一下筋骨,缓缓坐了起来。略一动弹,只觉得周身剧痛,看来在勒死陆松之前受到不少重击,此时伤势已然发作。再加上从山上滚下来受了内伤,若是不对症调养,只怕会落下病根。便说道:“我从山下滚下来的时候受了内伤,需要药材调养伤势,还请小姐派人帮我寻来。”“把川芎、没药、五灵脂,土鳖虫、马钱子、血竭每样三钱就行。那女子半天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像是要看出什么破绽。李阳脸上一副懵懂的神情,带了些许尴尬和手足无措,像极了不知内情的模样。只听那女子冷冷说道:“我且问你,当地县令陆松和你是什么关系?”李阳早就打好了腹稿,毕竟在自己晕过去之前和陆松殊死拼杀,估计尸体就在旁边。当即回道:“我哪认识什么县令,是头一回到中原做生意呀。”“竟敢骗我?”那女子怒道,“发现你的时候,陆松的尸体就在旁边,周围也只有你二人的足迹!”“你并不是什么客商,而是杀官的大盗,是也不是?”这女子十分了得,故意切断绑绳让对方感到松懈,然后才突然发问,若是旁人必定是张口结舌。可李阳头脑反应最快,苦着脸说道:“完了完了,我哪知道他是当地县令,否则就是死也不敢和他动手啊!”“别看我年纪不大,却是自幼习武,也幸亏这样,否则这次必死无疑呀。”“你说的那个人死追不休,从坡上追下来要杀我,迫不得已之下,只能拼死反击,没想到居然杀了官,天呀……”李阳真是个演技派,满脸都是杀人后的惶恐,那女子瞧了半天,连半点破绽也没看出来。便不耐烦地说道:“这么个大男人哭叽尿嚎的,像个什么样子!你能杀了陆松,看来这身本事实在是不错,胆子却这么小。”“那狗官早就该死,他上任之后劫掠过往富商,手下不知有多少人命,死了也是活该!”李阳不再说话,老老实实站在一边,就如同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富家子弟。那女子解除了心中疑惑,脸色也缓和了下来,温声说道:“你无意中杀了陆松,也算是我们寨里的恩人。”“一身的本事却胆小如鼠,实在是暴殄天物,你先养上几天,然后就在寨子里教习武艺。”李阳问道:“那……不知什么时候放我回去?我叔叔的船队可不能一直在岸边等呀。”那女子哼了一声,说道:“既来之则安之,老老实实待在这里,我养你一辈子,保证衣食无忧。”说完,带着人扬长而去,走到了院门口,却又回过头来。“我叫苗幼青,若是有人敢难为你,就报上姓名,没人敢动你。”“等伤好了可以在寨子周边走走,有人时刻跟着,若是想趁机逃跑,抓回来就把你双腿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