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半晌没有说话,过了老半天,才低声说道:“咱们把周围几座山都搜遍了,估摸着秀才爷定是在这山寨。”“可是当地土人和汉人势不两立,如果是咱们莽撞行事,只怕秀才爷反而遇到凶险啊。”马三性格沉稳,听了这番话频频点头。也说道:“铁捕头说秀才爷应该是受了伤,有可能被山寨的人给救了,那说明并没暴露身份。”“只要这些土人不知道秀才爷是朝廷高官,就不会有什么凶险,咱们找到人带走也就是了。”几个人一番商量,牛二说道:“既然如此,咱们把燕大侠找来,明天晚上夜探山寨。”“真要是秀才爷在里面,凭燕大侠的功夫,肯定是能把人找到,咱们再见机行事。”“……”此时苗幼青已经气冲冲地回了山寨,径直走入屋内,只见李阳还被捆在柱子上,不由得怒火中烧。“竟敢虚言哄骗我,我刚刚见过那个牛二,说是代巡大人正坐在丰州府衙门,你还敢冒名顶替!”“官府正在捉拿杀陆松的人,只要找到你便是砍头的下场,我一番好心救你,却给我耍这些鬼花招!”“看长相像是个读书人,没想到却一肚子鬼主意,今天又不打你,如何能学得了好!”说完,从腰间摘下那条水蛇皮的鞭子,高高举过头顶,作势就要抽下来!李阳也是哑口无言,颇有点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的意思,只能闭眼准备挨揍。自己这么大的一个代巡,竟然要被女子鞭打责罚,这要传出去如何有脸见人。可是等了半天,这鞭子却迟迟没有落下,睁开眼一看,却见苗幼青紧咬朱唇,这鞭子动了三动,却不忍心打下。过了片刻,苗幼青恨恨恨地一跺脚:“念你这次是初犯,再有下次,别怪我下手无情!”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虽然严厉,但脸却红了起来,举止上也颇有些扭捏。李阳对于男女之道那可是心知肚明,一看就知道,这姑娘是不忍心打自己。可越是这样,只怕越是麻烦!在这南疆地带的丰州,当地的土人人数可不少,而且性情彪悍,经常和当地汉人发生争斗。这个叫苗幼青的姑娘可是头人,若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只怕会因爱成恨!果不其然,姑娘出去没有片刻,便走进人来把李阳的绑绳全都解开了。又过了一会儿,好酒好菜也都端了过来,还把疗伤的药汤也一道捎了过来。端药的小丫鬟说道:“也不知道小姐看上你什么,连这药都是亲自熬的,你小子真是有天大的福分。”“山下都是官府抓你的人,出去就是个死,小姐甘愿冒着风险都要保你,别不识好人心!”等人都走了,李阳吃喝完毕,又把药汤喝了,只觉得周身舒泰,这伤已经好了个八九成。一直等到天黑,也没一个人搭理自己,正在百无聊赖,却听到院子里有微微的响动,像是竹枝落地的声响。可即便声音如此小,苗幼青早就飞身跳到院里,手中持着明晃晃的长刀,这分身手当真是了得。怪不得年纪轻轻又是个女流之辈,却成为整个寨子的头人,果然是有真本事的。可是院子里什么人也没有,苗幼青搜索了一番也并无收获,便收刀回屋去了。突然,李阳听到背后有人低声说话。“兄弟,看到你身体康健,为兄我欢喜得很啊!”李阳急回头,只见黑暗中有一个身材雄伟的汉子早就端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正喝水。虽然在黑暗中也看得清楚,正是虬髯客燕北山!刚才就在弹指刹那的工夫,这位燕大侠用竹枝引开他人注意,犹如鬼魅般潜入了屋子。就凭这份胆魄轻功,江湖上也无出其右!李阳看到是自己的兄弟来了,这颗心算是彻底地落了地,先走过去把门关上,然后才回来坐下。问道:“燕兄,我击杀了陆松,却因为伤重昏迷,被这些土人救到这里。”“这些人天性淳朴,都不是什么坏人,千万不要伤了他们。”燕北山嘿嘿一笑,说道:“这个我自然晓得,尤其不能伤了那个美貌姑娘吧?”听到这话,李阳的脸不由得微微一红,幸亏现在天色已经黑透,屋子里乌漆麻黑,否则那可就太尴尬了。赶忙解释道:“这些土人常年受官府和汉人的压迫,做事有些极端也是难免,早已成为当地的隐患。”“我倒觉得这是个契机,若是能让土人和汉人化干戈为玉帛,那可是一桩大大的美事。”燕北山笑着说道:“也好,那个狗官陆松逼得这些山民只能隐遁山间,所以才将汉人恨之入骨。”“我来的时候打听了,山下的豪强士族早就联起手,不允许任何一个山民下山开垦荒地。”“据说前几日打死打伤山民十几个,双方结了血仇,我上山的时候看得清楚,那些山民正在集结呢。”听到这话,李阳也是吃了一惊:“集结了多少人?难道要连夜下山不成?”燕北山摇摇头:“这倒不会,我看那些土人正在用火烤竹枪,估计要忙上一晚,明日才会下山。”“土人连铸铜炼铁都不会,只拿着竹枪便要下山和汉人血战,只怕会吃大亏呀。”说到这里,燕北山把声音压得更低:“今天官府得到消息,这山下的豪强得到消息,早就做了准备。”“据说各个庄子的汉人子弟已经集结了上千人,做了一个外松内紧的陷阱,就是担心山民报复。”“只怕明天双方械斗,死伤者最少也要以百计啊!”李阳听了也是心情沉重,山民和汉人仇怨已深,若是再发生大型的械斗火并,那可就是血海深仇了。自己作为地方官,若是不加阻止,那可是大大的失职!“兄弟,也怨不得这山民怨气冲天,山下的汉人实在是太欺负人了,把山下平原土地全都霸占了去,这谁能忍?”“不如你写封书信,让官府出面平息此事,你瞅瞅,官印都给你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