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沉面容憔悴,但眼神却坚定如铁,远远穿过人群,目光直直地落在楚汐月的身上,仿佛要透过那双眸,看到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半月之前,江沉三步一跪,九步一叩,寒毒发作将要晕倒之际,他的师父无为真人扶住了他。那时他已经是一身冷汗,脸色苍白如纸。“师父,叶殊品行不端,在山下欺蒙于我犯下过错,我越过您将她逐出了师门,还请师父责罚。”“我当初的教诲,你可曾放在心上?”无为真人看着他,眼中满是惋惜和责备,但最终却没有过多责怪他。“徒儿有负师恩。”江沉的声音,在风雪声中逐渐低微。让他三步一跪九步一叩上山,以此来清洗他的罪孽。江沉没有怨言,只是默默地接受了这个惩罚。他一步步向上攀登着,每一步都仿佛是对自己过去的一种忏悔。他跪在祖师爷的像前,燃上了三炷香,默默地祈祷着。“弟子江沉,祈求楚汐月一生平安顺遂,富贵安乐。”无为真人从身后走近,见他如此,又是一声微微的叹息。“你俗尘未了,纷乱扰心,既来了,便留在观中清修一段时日吧,拂一拂躁心。”江沉始料未及,抬眼看去,迟疑道:“可是……”“陛下那,为师会修书一封,看在清虚观为师的面子,陛下不会怪罪于你的。”江沉那双素来寂然寡淡的眸中透着一股不安。不是担忧离开朝堂多日,而是担忧楚汐月,担忧自己离开她过久会生变故。因此在观中修行的这半月,江沉虽每日照常祈经祷告,却几乎是日日坐立难安。直到从香客上香时听闻楚汐月将要成婚,江沉再也坐不住,向无为真人辞行,执意下了山。他无比庆幸自己的执着,他赶上了,却又有些难堪地愧疚。而楚汐月也不曾想到,离开多日的江沉会在这时出现。还是观礼的林青竹最先忍不住,颇为讽刺道:“国师大人,听闻你这月上山修行,请帖上可没有您的名字。”饶是一贯温和有礼的云止也不禁黑了脸色,他云家好歹也是京中士族,如此重要的时日却被人出言搅扰。云止面色不虞:“国师大人倒是说说,这桩婚,缘何不能成,若没有个所以然,即便您贵为国师,我也定会状告你。”江沉面对诸多的质问,面不改色也没有理会,只是目光未曾从楚汐月身上移开,轻声问询,带着自己都想不到的颤抖。“汐月,这是你自愿的?”楚汐月在错愕中回过神来,神情随之冷了下来。“国师大人若是来讨杯喜酒,我们自是欢迎,但若是别的事,便请回吧。”楚汐月不再看他,示意礼官继续,随即撩下盖头准备行拜堂之礼。飞雪飘絮,寒风凛冽。江沉闻言,深吸了一口气,只觉那股冷痛再度袭来,他的声音虽淡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国师江沉的一句谶语如同水入热油,溅起不小的动静。寒风呼啸,如刀刃般切割着空气,江沉的声音在寂静的庭院中回荡,仿佛带着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楚汐月身形一顿,盖头下的面容满是惊愕。此言一出,四座皆惊,在这迷信天命的时代,江沉作为国师,他的谶语无疑具有极大的影响力。四周宾客们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楚汐月知道,这场婚事今日是注定成不了了。云止眉头紧锁,难得冷下了脸,他沉声道:“国师大人,您这话是何意?我云家与楚家的联姻,乃是两家共商之事,与国境战乱又有何干?”江沉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楚汐月一眼,然后缓缓开口:“我观天象,发现近日星象有异,若你们成婚,必将引来天谴,导致国境战乱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