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瓷的手被薄荆舟牵着,两人离的不远,一抬眸,就能看到他瞳孔中,自己的身影。男人穿着浅色的长袖衬衫,配深色西裤,半边的衣衫都被雨水湿透了,连头发都湿了些,但他周身散发出的气息都是矜贵优雅的,即便是这样湿漉漉的,也完全不显狼狈。薄荆舟冰冷的指腹摩挲着她的虎口,是一种亲昵的,但又丝毫不会让人觉得暧昧猥琐的动作,“晚晚,从我们结婚起,薄家和我,就是你的倚仗。”沈晚瓷心里那点儿因为薄荆舟刚才的行为,生出来的感动,随着他的这话全没了。她皮笑肉不笑的道:“是啊,这靠山大的都无边无际了,别人都看不到,真是好大的倚仗啊。”除了那几个亲近的人,就没人知道她和薄荆舟是夫妻。男人看着她怒气横生的脸,小声的为自己辩解了一句:“你也从来没和人说过,你是我妻子。”要不然那些人怎么敢指使她做这做那的。沈晚瓷被气笑了,理智和修养都压不住体内肆虐的洪荒之力了,恨不得能甩他个大逼兜,这个男人可真是——干啥啥不行,甩锅第一名。“所以你冷暴力我,对外隐婚,最后还成了我的错是吧?怪我没写个牌子挂在胸口上,表明自己的身份。”她原本以为他们的婚姻是源于一场误会,是因为新闻闹得太大,所以迫不得已。但后来才知道,那一晚是薄荆舟故意误导她的,照片也是他发给媒体的,所以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是有预谋的。可婚后,他不止没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连基本的夫妻义务都没尽到。如果离婚后当两个老死不相往来的陌生人也就罢了,但他偏偏又打着爱的名义来招惹她。要是真的爱,那婚内那三年干嘛去了。过去那些她刻意不去想的糟糕记忆,随着这个开端,如泄洪一般蜂拥而至,一帧帧、一幕幕,全是她定的餐被毫不留情的扔掉,亦或者独身一人在卧室里等到睡着的画面。沈晚瓷一时没控制住情绪,眼眶都泛起了红意。薄荆舟见她真生气了,也顾不得身上湿不湿的,伸手想将人揽进怀里安抚。“叮咚。”电梯到了。金属门缓缓打开。沈晚瓷一把推开他,红着眼睛从电梯里跑了出去:“走开,死渣男。”薄荆舟心绪混乱,一时不察,被她推得撞在了电梯墙壁上,发出‘咚’的一声声响,等反应过来,电梯里哪里还有沈晚瓷的影子。他转身快步跟了上去,在沈晚瓷关门之际,先一步撑住门板,侧身跟一尾鱼似的溜进了门内。这个动作,他现在是越做越熟练了。要是被薄氏那群整天一见他冷脸就胆战心惊的高管给瞧见了,恐怕要惊悚得嘴巴都合不上。沈晚瓷刚要撵人,薄荆舟就抓住她的手按在了自己湿透的肩膀上,这个月份的雨水还是沁人的,触手一片冰凉:“这个天气穿着湿衣服容易生病,陈栩去给我拿衣服了,看在我刚刚把伞全给你遮了的份上,你好歹让我先洗个澡?”和狼狈的薄荆舟不同,沈晚瓷全身都是干的,连水珠都没沾上一点。沈晚瓷凶巴巴的冷笑:“天气不是挺好的吗?出去继续逛啊。”薄荆舟刚刚哄她逛街的时候,用的就是这个借口。男人将唇瓣抿得发白:“冷。”他此刻看上去可怜巴巴的,哪有刚才在下面对着秦母时,大杀四方的强势样子。沈晚瓷冲着他翻了个白眼:“你和陈栩一个狼一个狈,谁知道他还上不上来。”薄荆舟被她这副看强奸犯的模样气得脑仁疼,当着她的面拨通了陈栩的电话。听筒那头,陈栩气喘吁吁的声音传过来:“薄总,我正往您那儿赶呢,车停的有点远,再过十分钟就到了。”十分钟。洗个澡也差不多就这么长时间。沈晚瓷拿手机调了十分钟的倒计时:“我只给你十分钟,十分钟他没到,你就是裸着也得给我出去。”薄荆舟勾唇,沙哑的嗓音贴着她的耳边低低响起:“好。”沈晚瓷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薄荆舟如果去做配音,那一定是传说中,光是声音就能让人怀孕的声优怪物。男人去了浴室,听着从里面传出的淅淅沥沥的水声,沈晚瓷闲着无聊,去冰箱里拿了杯牛奶,倒进杯子里隔水加热。透过落地窗,一眼就能看到外面闪烁的霓虹和万家灯火,像一簇簇温暖的火苗,直透心底。她和薄荆舟的婚姻,其实也有过怦然心动的时候。那时他们刚结婚不久,她被那些高利贷追债追得有了心理阴影,窝在家里一个月没出门,那天正好周末,薄荆舟突然说要带她去逛街,说是江雅竹吩咐的。这对一个本身不怎么宅,又被迫在家里宅了一个月的人而言,简直是久旱逢甘露。结果不知道是她倒霉,还是对方专门堵她,她中途离开薄荆舟去了个洗手间,就被人给拦住了。债是沈震安欠的,能借的地方他都借了,沈晚瓷作为还债的,不止不知道数额,连欠了哪些人都不知道,对方拦住她,开口就是两千万。沈晚瓷那时候身无分文,哪有两千万给他,就算有,对方连个欠条什么的都不出示,拿着两根拖把棍就想讹她两千万,她又不是冤大头。可硬拼,她也不是对手。最后还是薄荆舟许久没等到她,直接闯了女厕所,把那几人撂翻了。那时的他也像今晚一样,把她护在身后,噌亮的皮鞋将领头那人的侧脸踩在地上,居高临下的扔下一张陈栩的名片,“拿着欠条去找他,再敢骚扰我太太,我就让你有命拿钱没命花。”记忆被浴室门拉开的声音打断。沈晚瓷回头。薄荆舟站在门口,身上仅围了一条浴巾,水珠从头发上滴落,顺着男人性感的下颌和喉结一路往下滑。他脖颈的线条修长而完美,冷白的皮肤上坠着水珠,而他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外形出色,有意放大了这份魅力,整个人欲得不行。对上她的视线,男人好看的眼睛里含着潋滟的幽暗光芒,被热气熏得红润的唇瓣缓缓勾起:“这么看着我干嘛?真想看我裸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