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云看了眼府门,料想现在大姐已经去了母亲身边。有母亲在,估计一会儿宴席就散了,宾客也就都出来了。说:“现在肯定不能把人放到哥哥院子里,抬着轿子,快些走,绕到后门去,去我院子里。礼乐不要停,继续在这奏。”一行人都慌了神,听到楚昭云的指挥便似有了主心骨似的,立刻行动了起来。楚鹤亭本就摔了腿,眼下一紧张,更是一瘸一拐地走路。几人绕过府门到了后门,又从后门去了楚昭云院子里。折腾了一圈,已经大汗淋漓。“把轿门和两侧都拆了,我去拿柳木箱子。”楚昭云甩下话就跑进了屋里。拿着箱子再出来时,发现几人仍站在院子里,无一人动手。“……”竟然一个也指望不上。楚翰和秦氏赶到二女儿院子时,看见的就是二女儿一个人拆轿子的场面。其他人都吓得不轻。见这架势,楚翰没敢上前,停在了七尺之外。倒是秦氏没这么多避讳,喊着楚鹤亭:“鹤哥儿,快搭把手!”楚鹤亭这才从惊吓中回过神来,“二妹,我来!”轿子一拆,里面的人便晒在了阳光之下。秦氏想也不想立刻转身捂住了楚宁云的眼,颤声说道:“翠芹,带三姑娘回去!”众人只觉得自己的嗓子被一双无形的手攥住了。愣是什么动静也发不出来。轿中座位上,一具女尸直挺挺地坐在那里,脸上的面皮摇摇欲坠。楚淑云没忍住,跑到一旁树下吐了出来。楚昭云从箱子里翻出一把镊子,又回头看向秦氏,提醒道:“母亲。”秦氏瞬间反应过来,“翠喜,去看顾好府门!”事情还未有定论前,若是有人传了什么流言出去只会更麻烦。众人这是第一次见楚昭云验尸,只觉骇然。楚昭云上手摸着女尸,女尸已然全身僵硬。加之现在天气炎热,很容易推测出死亡时间。“死亡时间在六个时辰左右。”甄绪风立刻说:“半个时辰前上轿的时候,我姐还好好的,不是我姐!”众人对楚昭云的判断深信不疑,这才松了口气。可下一秒,心又随着楚昭云的话提了起来。“死者整张面皮连着脖子和背部的皮肤都被拨了下来。”楚昭云用镊子夹起了一角,考虑到在场各位的接受程度,她又放下了。行凶者将皮又盖到了死者身上,只在背部和胸部草草地缝了几针。饶是她验尸多年,也从未见过如此丧心病狂的手法。楚淑云刚擦干净嘴,听见二妹的话又干呕了起来。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所有人都吓傻了。“此人不是映雪,映雪人呢……”楚鹤亭一想到妻子也可能遭受如此非人的对待,眼前直发黑。甄绪风红了眼眶,“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昭云,要不要报官?”秦氏捂着帕子,也有些受不住了。“甄家要等父母来了再决定。”“好。”秦氏也理解甄绪风,十七岁的儿郎,看着再稳重实际上也没多少阅历。秦氏预备去门口接亲家,经过楚翰时,竟然听见这人在乱七八糟念着咒。“……”秦氏拽了把楚翰,说:“跟我一块去接亲家。”“好好好!”楚翰求之不得,要不是碍于一家主君的身份,他早就走了。楚昭云去院子里的水缸处净了净手。楚鹤亭也跟了过来。“二妹……映雪不见了,岳父岳母不会同意报官的。”“为何?”“我也赞成报官,不管怎么说,在找人这一方面衙门的差役总比府上的人能干。”楚昭云点了点头,“正是。”“可若是找回了映雪,外人知道她失踪在外,肯定多加猜测……我不在意流言蜚语,甄家不一定……”“为何?”楚昭云还是不懂,听秦氏说甄家很疼爱女儿,并不是林文茵父母那样的人家。“甄家还有两个未嫁女儿……”“懂了,左右不是听你的就是听甄家的。”兄妹俩刚说完悄悄话,秦氏就带着甄家父母进了院子,看甄家父母的样子,显然是已经听秦氏说了死者不是女儿。“鹤亭!不能报官啊!”“岳父,当务之急是找回映雪!”“找!可是去哪里找!”甄父看向亲家母,问她:“亲家母,这该怎么办啊!”秦氏再镇定,她也没经历过这种事,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是好。还是楚鹤亭最先想到了楚昭云,“二妹,此事还得请你帮忙!”“大哥客气了。”就算没有那一年年攒起来的首饰所诉的牵挂,楚昭云也不会坐视不理。按照甄绪风的说法,上轿之时还好好的,那此事的不对之处一定发生在送亲的路上。她可不相信大变活人,更不相信移花接木。“送亲路上,可停过花轿?”甄绪风此刻才意识到了不对,“停过,和另一家送亲的撞上了,那家人莽撞,横冲直撞的,花轿直接并排着和我们撞上了,两家都停下来调整了队伍。”“风儿!你糊涂啊!”甄母拍着手,痛声道:“昨日和你说过,不用带着撞亲要交换的喜帕了,因为今日附近街上没有成亲的第二户人家了,你怎么就忘了!”甄绪风立马变了脸色,他根本就没在意母亲昨的话……如今一想全是不对劲,那队送亲的只有四个抬轿子的人和一个吹唢呐的人,他还以为是那新娘子家贫。可是他根本没看见换轿子的过程,他见两顶轿子撞上后尘土飞扬,他连马都没下……甄绪风问喜婆:“你有没有看见有人换轿子?”“当时那轿子直接冲了过来,我闪了一下……”喜婆也有些自责,当时已经撞上了,轿夫都停了轿检查,其他人都怕撞到自己便下意识闪了几步。“轿夫呢!”甄绪风大喊。四个在廊下等着的轿夫闻声过来,说:“我们本来是抬嫁妆的,撞轿子之后,原来的轿夫胳膊和腿上都擦着了,挂了彩不吉利就去抬嫁妆了……”喜婆也说:“这行都是这样的,要是路上挂了彩就去和抬嫁妆的人换一换。”甄绪风忽然就想明白了其中的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