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颐抬眸望去。江暮只觉得脖子冷飕飕的,瞬间蹲到窗户下。沈青檀非常惊讶,实在是赵颐出身世家,自小便是锦衣玉食。一身清贵无双的气质,更是衬得他毫无烟火气。她凝眸望向赵颐,他之前穿一身玉色襕衫,如今换了一身烟青色绉纱袍子,依旧洁净整齐。这几日的相处,她发觉赵颐很爱整洁,今日却为她下厨。沈青檀心里纠结,毕竟这是赵颐的一番心意。“你诚心祈福,不做佛门忌讳之事便好,不必苛刻自己遵循佛门规矩赵颐望着她清澈温软的眼眸,温声说道:“我在斋堂的时候,看见一些僧人也在用晚饭,不全是一日只吃一顿饭“当真?”沈青檀持怀疑态度。“我不撒谎,即便是善意的谎言赵颐不愿她为难,唤了一声江暮:“你把食物撤下去“等等沈青檀制止江暮撤走食物,实在做不到辜负他人的心意,而赵颐一番话说的也很在理。“我在这几日里,多抄几卷经文吧她端起粗瓷碗,拿着瓷勺,舀半勺粥含在嘴里。梅粥还是温热的,口感很绵密,清甜香润。她喝粥喜欢这种米汤浓稠的,本来打算只吃半碗,一不留神,一碗粥喝完了,胃里也暖暖的。沈青檀弯了弯眼睛,满足地说道:“粥很好吃随即,她又好奇问道:“你的手艺什么时候学的?”“小时候身体弱,多数时间是病着。每年有一段时间会回祖籍养病,我便住在寺里。寺里只有一个老方丈,他做的斋饭很合我心意,便学着做了几道菜赵颐递给她一双筷子:“尝尝忘忧齑?”沈青檀心说:你现在也不见好,整日都要咳上几声。想到这儿,她拧了拧眉,兴致淡了一些。她接过筷子,挑了一根嫩苗浅尝一口,“这个也不错话虽然这么说,却是放下筷子,不再吃了。赵颐问道:“不合口味?”“夜深了,不宜吃太多沈青檀略一停顿,抿唇笑道:“回府后,我再让厨娘做赵颐失笑,递给她一块帕子。沈青檀眸光在帕子上停顿片刻,伸手接过来,轻轻擦拭唇瓣。她闻到帕子上清苦的药香味,大概是在寺里的缘故,沾染一点清冷的檀香味,两种气味交融在一起,有一点点好闻。沈青檀下意识吸吸鼻子,很快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雪白的面皮瞬间通红,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子懊恼。她今日是饿昏头了。赵颐见她动了动身子,侧对着他,露出柔和的半边脸庞,白嫩柔软的耳朵微微泛红。他微愣了一下,便见她双手揉捏着他的锦帕,顿时明白过来。“你早些休息赵颐轻咳几声,细心交代道:“我住在祖母旁边,你若有事便让流月去找我沈青檀点了点头。赵颐带着江暮回住处。江暮一边为赵颐宽衣,一边憋不住地问道:“二爷,您对二奶奶太好了赵颐在沈青檀面前温和有礼,善解人意,又体贴入微。而他们这些自小在身边伺候他的人,十分清楚赵颐的性子慢热,并且冷漠不易接近。他面前划了一道线,与其他人泾渭分明。“她是我的夫人,我不该如此?”赵颐敛目,淡漠地说道:“我待她算好了吗?这些都不及我父亲对母亲的十之一二江暮:“……”那是因为二奶奶没有大夫人作啊。赵颐心里有自己的考虑,成亲之后,母亲在他面前说:“颐儿啊,女子不比男子可以在外拼前程,一辈子被困在内宅。需要侍奉公婆,伺候夫君,照顾儿孙,还要操持家业,并不比男子在外轻松,可却少了男子有的自由。夫君荣耀加身,妻子方才显贵,有依仗,底气才足。不过这要夫君对妻子好,给予最大的尊重,才无人敢随便欺负。你可得好好对待你的妻子,若无她在家里事事周全,让你安心在外拼前程,哪有顺心日子过?你看看那些宠妾灭妻的,搅得家宅不宁,仕途都丢了。再说了,你堂堂八尺男儿,比你妻子足足高一个头还要多,咱们得多让着弱小一点赵颐如今回想母亲理首气壮的以个头论强弱,便觉得无奈。他对沈青檀的态度,其中有一部分是受到父亲对母亲态度的影响。剩下一部分原因,则是他不能给沈青檀正常的夫妻生活,也不知能陪她走多长多远,若是冷漠待她,消磨了她对生活的热情,恐怕没有勇气再去面对新的人生。这便好比她在赵珏那儿遭受到恶意,而他给了她善意。今后哪怕遇见了坎坷与磨难,她心里也会抱着希望,前方等待她的会是光明。赵颐唇边带笑:“她比我弱小,我该让着她江暮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二爷,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这世上还有比你还弱的人吗???——翌日一早,赵珏带上沈明珠与秋蝉回赵国公府。二夫人害怕赵国公重罚赵珏,也实在不想留在龙华寺遭罪,想跟着一块回府。老夫人发话留下她,住满三日再回府。二夫人写一封信给赵珏。赵珏拆了信,快速扫一眼,面无表情地撕碎,随手给扔了。回到赵国公府,赵珏率先去见休沐在家的赵国公。赵珏屈膝跪在地上:“祖父,孙儿做了有违道德,有失名节的事情,玷辱了门庭,请祖父责罚老夫人昨夜便派随从回府,将山里发生的事告诉赵国公。赵国公沉心静气的练完字,搁下手里的狼毫,拿起一旁的巾子擦手。“身为男子汉大丈夫,该顶天立地,志向高远。若是身不正,你该何以立足?”赵国公扔下手里的巾子,面容肃厉:“你看看你,哪有半点男儿血性,被一个妇人玩弄在股掌赵珏攥紧拳头:“孙儿知错赵国公沉声道:“请家法,鞭笞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