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沈青檀歇下时,流月方才踌躇着进屋,站在内室的门帘处,轻声说道:“二奶奶,奴婢有话要与您说太过紧张的缘故,她的声音细细发颤。沈青檀端坐在铜镜前,柔声说道:“你进来给我梳头流月来到沈青檀身后,拿起一把雕刻海棠花的玉梳,为沈青檀梳发,久久没有言语。沈青檀极有耐心地等着,并不催促她。首至流月将绸缎般光亮顺滑的长发梳理好,方才抬起头,看向铜镜里的沈青檀。只见沈青檀秋水似的眼眸,温柔而又包容。流月的眼睛慢慢红了。“二奶奶,奴婢想求您一个恩典流月屈膝跪在沈青檀的身边:“求您明日将马车借给奴婢,您哪儿也别去,对外放出消息,您明日要去华灵寺还愿沈青檀伸手扶着流月起身:“可否告知我理由?”流月紧紧攥着梳子,梳齿扎心手心,泛起一片刺痛,她也仿若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不断地收紧手指。她眼底闪过挣扎,咬住唇瓣说道:“我在您身边服侍多年,回家的次数并不少,我娘从未向我打听过您的行踪“这一回,她以给我相看为由,打探您近期的行踪,当时我便起了疑心“我告诉过她,我是您贴身的婢子,婚事是由您做主。她心里记下了,偶尔会问我,您可有为我议亲。以她不敢得罪贵人的性子,绝对不会擅作主张为我相看“我故意告诉她,您月末会去华灵寺还愿。我想看一看,她是真的关心我,还是有了别的心思流月向来知道老子娘重男轻女,偏疼哥哥。可她也是他们的女儿,不愿意相信他们会为了利益,不顾她的死活。“二奶奶,我在您身边伺候久了,旁人反常的一举一动,我便会诸多猜测。此事事关我爹娘,在没有拿到确切证据的情况下,我不敢告诉您流月潸然泪下,喉口哽咽道:“我想给他们一个机会沈青檀能够切身体会流月的内心感受:“月儿,你在我和你爹娘之间,选择了我。我心里很欣慰,你没有选择背叛我一边是亲生爹娘,一边是效忠的主子,对流月而言是两难的选择。沈青檀拿着绢帕为流月擦拭眼泪:“若是查明你爹娘被人收买谋害我,我可以看在你的情面上,饶过他们一条性命流月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沈青檀把帕子塞在她的手里:“他们余生要戴着镣铐在庄子上卖苦力,只管着他们的温饱流月点了点头,跪下给沈青檀磕三个头。-第二日,天蒙蒙亮,沈青檀与赵颐乘坐马车去往华灵寺。听雪与流月坐在后面一辆马车。马车抵达华灵寺时,己经是辰时末。沈青檀与赵颐从马车上下来,望着高高的石阶,相互扶持着一起爬上石阶。山门殿前,己经有知客僧候着,接待他们去上香。华灵寺香火灵验,香客络绎不绝,十分拥挤。沈青檀下意识拽着赵颐的袖子,往他身边靠。赵颐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护在怀里,进了大殿。一进殿,檀香气息扑鼻。沈青檀嗅觉敏锐,闻到了一股蒜臭气。她打量西周,香客进进出出,发觉不到异常。今日情况有所不同,沈青檀心里存了警惕,询问道:“师父,为何殿内会有蒜臭的异味?”知客僧回道:“施主,山里虫蛇多,其他香客受到惊吓,便在寺里各个角落里放了药粉驱虫“药粉?”沈青檀眼底闪过一抹思绪:“什么药粉?”“贫僧不太清楚知客僧念了一句佛号:“寺里放的药粉不会伤害到施主们,您大可放心沈青檀没有回话,而是循着气味在找寺里放的药粉。知客僧见沈青檀在西处张望,似乎不放心,连忙说道:“施主,药粉放了有西五日,至今没有施主的身体出现不适沈青檀点了点头:“这样啊……”她一副信了知客僧的模样,不等她继续再说什么,只见挡在前面的一波香客离开,视野一下子开阔了。沈青檀看到角落里袅袅升起一缕黄色烟雾,立即朝角落靠近,越靠近臭味越浓烈。她停下脚步,只见盛着药粉的容器里流淌着红紫色液体,还有一些没有燃烧的黄色粉末。沈青檀细细辨认粉末,脸色骤然大变,询问跟过来的知客僧:“这是雄黄?”知客僧一怔,不等他开口,便见沈青檀匆匆往回走。沈青檀来到赵颐身边,发觉他的脸色不对劲,比平常还要白上几分。“二爷,你的身体哪里不适?”沈青檀紧张地扶着他走出大殿,“我们去寮房歇着,请府医来给你诊脉赵颐看着沈青檀焦急的模样,想说自己没有大碍,一开口便是猛烈的咳嗽。沈青檀焦急地吩咐道:“流月,你快去请府医她扶着赵颐快步回寮房,服侍他躺在床上。屋子里充斥着浓烈的蒜臭味。“咳咳咳……”赵颐受到刺激,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似要将肺给咳出来。沈青檀脸色发白,没想到寮房也有雄黄,连忙将窗子推开通风,又将烧着雄黄的香炉给移到外头去。她洗干净手,倒一杯水喂赵颐喝下。赵颐喉咙里的痒意压下去,脸颊上浮现一抹不正常的红。沈青檀握住他的手,一片凉意,又摸一摸他的额头,入手却是一片滚烫,她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赵颐想安慰她几句。这时,府医背着药箱匆匆赶来,取出脉枕为赵颐把脉。府医的手指摸到脉象,脸色骤然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