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宴本来不打算亲自送唐朝阳的嫁妆去将军府。但是他的个性向来严谨,虽然他觉得唐朝阳去府衙告状之事跟御史大夫弹劾只是巧合而已。但他还是想亲自去试探一下。将军府里。唐朝阳住在西院的兰亭院。院里有种几棵大的桂花树,桂花树的枝桠上挂着一簇簇的小花。整个院子都带着淡淡的桂花香。翡安安两条小短腿,盘在桂花树干,双手也抱着树干,吭哧吭哧地努力往上爬。他自己身上穿的衣袍又厚,这么爬树,就显得很笨重。他爬到一半,已经感觉到手脚好累哦。负责照顾翡安安的两名丫鬟紧张的盯着那团爬树的小崽子。她们不敢说话,就担心让小少爷分心掉下来。唐朝阳匆匆忙忙的从小厨房走赶过来,正好见到翡安安扒在树干不动。远远的,就像看到一坨黏在树上的棉花团。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走过去,双手抱着翡安安。矮个子爬树,目前爬到的高度,只到她头顶的高度,“安安,你这样爬树很危险,小心掉下来脑子撞傻了。”“娘,抱紧安安了。”翡安安松开了手脚,唐朝阳把儿子抱下来,把他放在地上。小崽子双手放在后背,叹气,“娘,是安安没用。”唐朝阳本来不想笑的,但是看到儿子一本正经的说自己没用,她忍不住笑了两声。翡安安扬起脑袋瓜看唐朝阳,他都这么伤心了,娘为什么笑?唐朝阳赶紧收敛笑声,蹲下来歪着脑袋问,“安安为什么要爬树呢?”翡安安挺起小胸膛,“先生今天跟我们讲了《食货志上》,今殴民而归之农,皆著於本,使天下各食其力,娘,安安正在自食其力,安安想吃桂花糕!”唐朝阳眨了眨眼,抬头看着桂花树上的一朵朵桂花,不知道该不该夸儿子。算了,还是先夸吧。“安安现在就知道了自食其力,这很好,可是若安安爬树掉下来受伤,娘会伤心,娘会哭,我们要先保护自己的安全,再做其他事,好吗?”翡安安歪着头,他认真的想娘说的话,“安安不想让娘亲伤心。”母子俩拉钩约定的时候,吴嬷嬷走过来,她走到到唐朝阳身边,“小姐。”唐朝阳站了起来,“嬷嬷,什么事?”吴嬷嬷看了一眼翡安安,特意压低声音,“丞相府将嫁妆送回来了,翡相也来了,他要见您。”唐朝阳不知道翡宴来找她做什么,不过她也没有好怕他的,“厨房那边的点心应该好了,你们带安安去吃点心。”丫鬟带着翡安安离开,唐朝阳整理了一下衣赏,就准备去正堂屋那边。吴嬷嬷看着主子身上穿的朴素衣裳,“小姐,要不要换一身衣服?”唐朝阳刚刚亲手替翡安安做点心,特意换了这一套朴素衣裳进厨房,唐朝阳摇了摇头,“不用。”她以前见翡宴都会打扮得风光靓丽,吴嬷嬷估计还不适应她的转变。翡宴站在正堂屋,双手负于身后。当他看到穿着一身素色衣裳,头发随意用一根绸带绑起来的唐朝阳走进堂屋时,目光稍微凝滞。唐朝阳走进屋里,悠闲的坐在椅子上。她见翡宴没有坐下,眼神扫了翡宴一眼,眉头微微一挑,“翡相,请坐,不知找我所为何事?”翡宴淡声道,“你没必要去应天府状告霸占嫁妆之事,本相的母亲是怎样的人,你应该也知道。”“若本相当时在府里,自然会让你顺利带走嫁妆。”唐朝阳也不急这回应他的话,这个男人不可能来见她,就为了这么简单无聊的一句话。她端起茶盏,再一次说道,“翡相这么站着说话,让我感到很大的压力,脖子也酸。”她的声音淡然中又杂着娇哝,她原本的声音不管生气还是嬉笑,都是带着一丝娇哝,这点她无法改变。翡宴面不改色地坐下。唐朝阳唇角上扬,她叹声道,“翡老夫人太过分了,她竟然想让我用安安去换嫁妆,我当然气不过!自然要去请应天府做主。”“谁让我是个没爹疼,没娘疼的弃妇呢。”“翡宴,安安是我的命。”她后面这句话说的语句很轻,但是表情却很冷静。翡宴从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说这句话是认真的。所以,唐朝阳是因为母亲提出让她拿安安来换嫁妆,所以才生气的去应天府告状吗?翡宴站了起来,别看他风轻云淡的表情,屁股的伤口坐下来还是痛的。他要走之前,目光淡淡地扫了她身上的朴素的衣裳,拧眉,“苏府连一件像样的衣裳都不给你准备了吗?”唐朝阳嗤笑他的假好心,“我唐朝阳落到这步田地,难道不是你跟董欣蕊造成?别来跟我讲这种恶心的话。”翡宴也不生气,只是淡淡的眼神落在唐朝阳那张带着讥笑的脸上,“你以后少去招惹欣蕊,她是你得罪不起的人。”他淡淡地说完这句警告的话,就转身离开。唐朝阳低声骂了一句,“哪来的狗在叫!”耳目灵敏的翡宴脚步停顿了一下,冷着一张俊脸离开。明明知道对方不能招惹,还上赶着凑上去,这不是愚蠢,是什么?翡宴离开后,唐朝阳个人放松的靠着椅背。这男人可真多疑,还特意来刺探她,估计是怀疑她背后有人。她午时从应天府回来的时候,外祖父就告诉了她,御史大夫弹劾翡宴管教不严,纵容翡刚强占别人秘方又害人性命的事,而皇上杖责了翡宴。她也顺便告诉了外祖父,她去应天府告状丞相府霸占前妻嫁妆之事,让他心里有个底。唐朝阳从外祖父那里回院子,就猜测翡宴可能会来找她。上辈子唐朝阳揣摩了二十年翡宴的心思,多多少少了解他心思。只不过没想到他今天就来了,想到那个男人刚刚风轻云淡的坐下来,她都替他屁股疼。此时,翡宴刚走出将军府,程侍卫见四周安全,压低声音,“主子,我们的人查到,有人给御史大夫送了一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