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还没醒……”殷承往一边让了让,示意茅风在堂屋。李易刚迈步,一道身影先他冲了进去。“不是没用刑?”李易微蹙眉,看向殷承。殷承往左走了一步,压低声,“太上皇,确实没用刑,就是暗室关的有点久……”“可能太累了,睡了过去。”李易觑殷承,“你确定是睡的?”殷承咧嘴笑。“事情查明白了?”李易往里走。“茅风……”殷承刚开口,堂屋就传出哭嚎声。“二姐!”“呜呜呜……”茅风抱着茅文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回都宣城!我们回都宣城!”“隋州,就不是人能待的!”“呜呜呜……”茅风抽噎,用力吸了吸鼻涕,“我捡了块巾帕,要还给人姑娘,他们就打我!”“还说要揭了我的皮!”“那房子里好黑,二姐,回家!我要回家!!!”茅风抖着身L,情绪失控。“回家,我们回家。”茅文蕴轻拍茅风的背,温声安抚。殷承张开的嘴闭上了,这情况,没法给孙琪狡辩,百分百是他弄错了。茅风一看就是缺心眼、单纯到近乎傻的公子哥。帮着茅风穿好鞋,茅文蕴扶他往外走。茅风低着头,不敢往周围看,本能的往茅文蕴身上缩。“臣把孙琪喊来。”殷承看了看李易的脸色,低声道。“校尉。”孙琪就在外面侯着,见殷承出来,他往前走。“就是个贪玩、不谙世事的公子哥。”孙琪呆了呆,欲哭无泪,“校尉,我还有机会吗?”殷承往里看,“一会好好认错,太上皇看着、不高兴。”孙琪捏了捏手指,深深吸了口气,他大步走进去。“臣鲁莽,求太上皇责罚。”扑通一声,孙琪跪了。李易抿了口茶,将茶杯轻轻放下。孙琪抬了抬头,发现李易没在上方坐着,他膝盖往左转了转。“都前司待遇虽好,却也辛苦,甚至有性命之忧。”李易起了身,“因为知道,所以朕一直纵着你们,规矩并不严苛。”“你们是朕带出来的人,什么品行,朕都清楚,不认为你们会偏离方向。”“但今日,朕突然不确定了。”“臣有错,求太上皇重惩!”孙琪一张脸褪去了所有血色,他手往前伸,头落在上面,向李易请罪。“错在哪?”李易面上染了威严,看着他。“臣不该凭感觉抓人,这是一错,二错,在把人带回都前司后,未进行任何问询、验证, 直接定罪。”“向茅风致歉,再去刑房领二十鞭。”“起来吧。”“殷承。”李易看过去,“朕会从私库拨一万两到都前司,这一次就不记录了,往后再有拿人不调查,私自处罚的情况,就给朕刻在柱子上。”“写清楚事件、名姓、以及赔偿金额。”“都前司保的是家国,你们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不是阴私小人,心里要有百姓。”“对恶徒,是不能心软,但平常人的悲喜,你们得能感受。”“一旦脱离群众,无视黑白,只凭主观判断,不把他们的委屈和痛苦当回事,再长再坚固的堤坝,也会坍塌。”“这个苗头,要熄的干干净净。”“是臣疏忽。”殷承低下头,十分自责。“罚银百两,三日不可食肉。”“领十鞭。”李易缓缓吐字。“孙琪,你可有想说的?”李易微侧头,目光转向孙琪。“臣请求加五十鞭。”孙琪肃声道。“绷久了,一下子安逸,难免会无意识的偏离方向,二十鞭就够了,朕相信你能约束好自已,不会再犯。”最后一句,李易语气温和下来。“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李易衣摆微动,出了都前司。马车里,茅风抱着褥子,不时抹眼泪。茅文蕴瞧着这一幕,心揪着疼,“等父亲和大哥到了,二姐带你去别的地。”“还有比隋州更安全的地方?”李易掀开车帘,钻了进去。“一起来的,你就不能等等我!”李易控诉茅文蕴,“晚上的气温,你知道骑马多冷吗!”“我就说你有弑君的心吧!”李易抢了茅风的褥子,裹在自已身上。茅风愣愣看着他。“不认识了?”李易拿起块糕点,咬了一半进嘴里,“在溱国那会,我叫江晋。”“江晋!”茅风眸子立刻变了,犹如火山喷发。“你个骗子!”茅风大吼,“我那么相信你!”“啊!”茅风扑向李易,去掐他的脖子。“茅文蕴!你快拉住他!”“刺杀帝王,可是死罪!”李易手脚并用去推茅风。茅文蕴往边上挪了挪,静静吃自已的糕点。“嗷!”李易惨叫出声。“护驾!”“来人啊,护驾!”声音传到外面,侍卫勒住缰绳,就要去看看。“干什么呢。”另一个侍卫拦住他。“你没听到太上皇喊护驾?”胡德厚给了侍卫一个你真是傻子的眼神,“太上皇什么身手,十个你我都不够他打的。”“茅家姐弟使出吃奶的劲,也伤不到太上皇一根毛发。”“跟他们闹着玩呢。”“真需要帮助,太上皇才不是这个声调,憨货。”胡德厚拉住侍卫的缰绳,带着他往边上去。侍卫回头看了看马车。“放心吧,准是情趣。”胡德厚打包票。队伍不急不缓的往前。马车里,李易捏开茅风的嘴,这年头的傻狍子,居然都会咬人了!茅风瞪视李易,毫不胆怯,牙齿动了动,显然是想再给他一口。“茅文蕴,他咬朕!”李易向茅文蕴讨要说法。“弟子规,圣人训……”茅文蕴小声诵读。李易太阳穴突突的,加大了音量,“茅文蕴,他咬朕!”“臣瞎。”茅文蕴这次终于给了反应。但这反应,还不如不给。“不管是吧!”李易探过身,一口咬在茅文蕴肩上。“二……姐!”茅风见茅文蕴受欺负,怒气整个爆发了,使出吃奶的劲撞向李易。李易刚好起身,在茅风的大力下,撞进了茅文蕴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