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叶渡正准备回去大泽山城,苏灿忽然到来报告。回到驻地的时候,叶渡果然又见到了刘若宰。这位老人家的确是有点累坏了,自从叶渡在河南道做大做强之后,他就来来回的在祝阿郡和大泽山城奔跑。老人家又是上了年纪的,这样的工作,实在是有点不堪重负了。好在他的身体还算硬朗,要是换了别人,说不定已经倒下去了。叶渡若无其事地说道:老爷子,别来无恙啊!刘若宰苦笑着说道:郡守,你不要取笑我了。我这把老骨头,就要在你们大泽山城和祝阿郡之间颠簸碎了。叶渡于是停止说笑,认真地说道:不知道对方有什么答复刘若宰艰涩地说道:那边儿的意思是给你一郡半的土地,而且城池必须在……叶渡自言自语地说道:一郡半城池还不给我嘴角边慢慢地升腾起一丝丝的冷笑。刘若宰马上感觉到不妙。看来,这一次又是白跑了。也是,一郡半的地盘,跟叶渡的三个郡比起来差得实在是太多了。而且还不给城池。关键是,在刘若宰看来,只给乡镇,还不如只给城池呢。乡村里,如果不花大心思去投资,其实什么都没有。但是,尽管感觉这次差不多又要白跑,刘若宰还是要将马彬的全部说话都传达到。对于这次请刘若宰出山,马彬的态度,是相当无奈的。但是,除了刘若宰,叶渡根本不买其他人的帐。没办法,只好继续让刘若宰出马了。毫无疑问,三郡的人最近的日子很不好过,不然狡猾如马彬不可能冒头。刘岛的契丹上岸袭扰一番,闹得整个河南道西北区域都是一地鸡毛。大行台的高官全都发火,三郡之地的文武官员的压力大得如同泰山。不得已,原本各怀鬼胎的众人,只好重新聚集在一起,商讨如何解决眼前的危机。同时源源不断地请示上司,以及他们背后的势力,是不是借刀杀人,用叶渡去解决眼下的麻烦。相对于博平郡内部的矛盾而言,刘岛的契丹,无疑是更大的麻烦。大泽山城的麻烦,毕竟是自己内部的事情,控制传播的范围也比较小。连大行台都当作看不见,装作不知道。可是,刘岛的契丹人,却是闹得整个河南道,都人心惶惶的。这件事目前还被勉力压制住,不让它传播出去,否则,少不了是一场大灾难。现在,北面的契丹还没有退去,大行台尚未发力,结果河南道居然又出现了契丹,要是让朝廷知道,恐怕当场就要有人头落地。那些手握重兵的将领,朝廷擒拿不了,抓几个文官,却是手到擒来。因此,大行台高层一商量,一致决定,要尽快解决契丹,否则,他们就要解决三郡之地的蠢货,包括马彬本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家伙只好指望叶渡了。在三郡周边儿,有能力对付契丹的,除了叶渡一家,别无分店。马彬派人跟契丹人碰了碰,结果变成了豆腐花,自然是不敢再去惹契丹的霉头。至于所谓的团练兵马,更是连交手都没进行,就直接吓得崩溃了。所以三郡之地的文武官员,经过商议之后,决定同意叶渡的部分要求。帮叶渡去讨一个节度使,并且让出他们三家三分之一的地盘。当然,他们的主要目的,是要叶渡去对付刘岛的契丹。因此,三郡又明确表示,如果叶渡消灭了刘岛的契丹,将再拿出部分土地,作为报答。这已经是三郡官员极限了。再送可就不是他们能决定的事情,而且想要遮盖也不是那么好遮盖的了。刘若宰说完,就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叶渡的脸色。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叶渡拒绝以后,他回去祝阿郡,马上装病,病的死去活来的,再也不要到大泽山城来了。这种累死人不要命的活,谁愿意干谁干。谁知道,叶渡沉吟片刻,忽然说道:好!我答应了!刘若宰微微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浑浊的眼睛努力的眨了眨,下意识地说道:郡守,你说什么叶渡微微一笑,提高一些语调,十分肯定地说道:我说,马都尉的心意,我领了,我愿意接受这个节度使!刘若宰终于肯定自己这次没有听错,叶渡是真的答应了。一阵如释重负的感觉涌上来,浑身的疲劳,顿时消失无踪。刘若宰急忙摆正自己的姿态,恭敬地说道:下官恭喜节度了!叶渡既然答应接受,那么,从此以后,就是正儿八经的节度使了。节度使不论什么时代,都是彻头彻尾的手握实权的人物,不是他一个致仕在家的老夫子可以比拟的。此时此刻,刘若宰也不能不在内心里感慨一下。这人啊,就是要豁出去。你看,这么一闹腾,就是节度使。杀了那么多的人,抢了钱,分了田地,都白杀了,白抢了,白分了。自己辛辛苦苦考的科举,还不是到了年纪,就被一脚踹开叶渡自然不会理会刘若宰内心的感慨,缓缓地说道:老先生,事情尚未有定论之前,切莫说出去。刘若宰急忙说道:当然,当然,老朽明白。当即将早就准备好的身份凭证,诸如鱼符、官印之类的东西一股脑地给了叶渡。从此可以看得出,三郡之地的利益,可以勾连大都督府,处置使行辕,甚至上达政事堂的相公们。不然这些东西,凭他们,万万是不可能准备出来的。当然,也可以看得出来,朝廷的政务,已经败坏到了什么地步。堂堂一地节度使,竟然可以私自授予。叶渡甚至可以怀疑,远离河南道、河北道这些地方,通过自己这种手段,得到节度使地位的官员,绝对不在少数。甚至说,不少世家子弟,可能已经是手握军政大权了。就比如说,大行台的崔家子。自己打生打死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在人家世代经营的崔家面前,可能连根牛毛都算不上。当然,叶渡也不在意刘若宰给自己的这些东西。他如果相信,这些所谓的凭证,可以改变自己跟河南道官员的关系,他就是个蠢猪。同样的,河南道的官员,如果有了这种想法,也是傻子。无论是谁都很清楚,这一切都是表面文章,各取所需而已。他们需要叶渡去对付刘岛的契丹。叶渡则需要一个更方便的身份。大家心照不宣。以后随时都有可能翻脸的。当然,也有人相信,这件事情,可以告一段落了。这个人,自然就是刘若宰。在他看来,叶渡既然答应了条件,以后大概就消停一段时间了。现在的叶渡,要钱有钱,有人有人,要权力有权力,什么都不缺,还去折腾什么啊叶渡扬声叫道:魏如玉!魏如玉从旁边过来,恭敬地说道:大人有什么吩咐叶渡说道:设宴,好好招待老先生。魏如玉答应着,将刘若宰请走了。叶渡在原地来回踱步,目光落在那一套印信之上,无言地微微冷笑。随即,他将这些东西放入箱底,再也不看一眼。……裴绣前来辞行。在过去的几天时间里,裴绣着实是将大泽山城的方方面面,都看了一个遍。除了机密的军工部门,其他的地方,她基本上都去过了。大泽山城内的所有店铺,更是被她查了一个底朝天。叶渡几次看到她活跃的样子,都想起了后世那些喜欢疯狂逛街的女人,只要逛起街来,她们好像完全不知道疲惫似的。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和李依依一样,对于自己的爱好,有一股天生的执拗感,又有一种敏锐的直觉。她已经在大泽山城的城外,圈了一大块地,准备在这里开设一家大型的商铺。下次到来的时候,商铺就会动工。这块地,刚好在新大泽山城的规划中心地带。叶渡在驻地里面送别裴绣。简单的客套过后,叶渡说道:陪姑娘,感谢你千里迢迢来跟我做生意,我送你一件礼物。说罢,从身后拿起一个锦盒,递给裴绣。裴绣疑惑的打开锦盒,发现里面赫然是一支火铳。银白色的枪管,暗红色的握把,古铜色的枪机,配以银白色的子弹,黑色的推弹杆,一切,都显得相当的完美,就好像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叶渡自信的说道:这支火铳,是我们大泽山自己制造的,比那些仿品,射程更远,威力更大,可靠姓更高。裴绣半信半疑的说道:是真的吗叶渡点点头,拿起鹰眼铳和子弹,熟练的装填完毕,然后瞄准旁边的假山,轻轻的扣动扳机。砰!一声炸响。裴绣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身子。回头看时,假山被炸碎了一个小角。裴绣微微有些骇然。这座假山,使用的可不是普通的石灰岩,而是实实在在的花岗岩,坚硬无比。连花岗岩都能打掉一块,可见火枪的威力。这一枪,要是打在人的身上,肯定是没有了。就算是一头水牛,说不定都可以一枪撂倒。单就威力而言,她以前见过的短火铳,根本无法和眼前的相比。她情不自禁的看了叶渡一眼,心底下的狐疑越来越浓郁。她不明白,叶渡到底是什么人。懂得制造镜子,还懂得制造火铳,还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行为,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人物他不是一个退伍的军官吗难道说,他居然是神仙转世一想到这里,裴绣情不自禁的内心咯噔一下。叶渡自然猜测不到裴绣内心居然将自己当成了神仙,他随意的招招手,热情的说道:你过来,我教你怎么用。裴绣急忙收摄心神,款步过来,站在叶渡的身边,仔细的听讲。但嗅着叶渡身上传来的气味,她的脸颊不由的有些微微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