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玉柱的小日子,过得颇有规律。 上午拥美睡懒觉,午膳后,进宫去陪着老皇帝下棋。 下午出宫后,玉柱就窝在巡税营里,操练他的军官种子们。 玉柱的生活过得异常之紧凑,大曹佳氏和讷尔苏大婚之事,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之中。 曹寅本是内务府包衣出身的织造郎中,又管着两淮盐政院,曹家就算是闹出了再大的亏空,大曹佳氏的嫁妆,也是早就准备妥当了。 大曹佳氏嫁的是世袭郡王,嫁妆不敢说二十里红妆,至少也要十里红妆吧 银子,倒不是问题。 问题是,康熙的兜里有了银子之后,正式下旨,动工修畅春园里的部分景点。。 原本早就商量好的雷家班,以及内务府所属的各个御用木匠班底,都被抽进了畅春园里,替皇帝赶工去了。 这么一来,郡王府里,正院新房中的家什等物,就没办法按时打制了。 照规矩,新房里的家具等杂物,都归女方打制。 现在,婚期都定了,新房里的家具等物,却找不到合适的顶级木匠赶制了。 如果是一般人家里修园子,不管是曹寅出面,还是讷尔苏出面,都有可商量的余地。 不外乎,请来出面的人地位足够,再多出些银子补偿补偿罢了。 问题是,老皇帝自己的颐养工程, 谁敢擅自停工不要脑袋了么 随着婚期一天天的临近, 曹寅临时请的草台木匠班底, 几乎天天出错。 这些不入流的木匠,浪费了大量的珍稀紫檀木料。他们打出来的家具,质量糟透了, 简直看不下去。 曹寅异常的着急上火,嘴上燎泡, 心火甚旺, 再加上晚上受了点凉, 又急又气之下居然病倒了。 得了曹府的通知之后,玉柱这个做女婿的, 不管怎么说,都要带着厚礼,登门去看望曹寅。 下午, 从宫里出来后, 玉柱径直坐轿去了烧酒胡同的曹府老宅。 到了曹府门前后, 曹家的大管家赖大, 已经眼巴巴的等在了大门外。 玉柱刚从官轿里出来,赖大便快步跑过来, 毕恭毕敬的打千行了礼。 "小的赖大,请姑爷大安。" 玉柱点点头,摆了摆手, 说:"罢了。" 赖大起身后,便哈着腰, 陪着玉柱往里走。 路上,玉柱信口问赖大:"讷王爷应该早就来过了吧" 赖大的脸色一紧, 心里发苦,本不想说这种丢人的事儿。但是, 讷尔苏压根就没来看望曹寅的事儿,肯定是瞒不过人的。 "回姑爷,兴许是婚礼的大事太多了,讷王爷一直忙得脱不开身吧。"赖大的说词,破绽百出,连鬼都骗不了。 玉柱一听就懂,讷尔苏这个铁帽子的郡王, 压根就没把曹寅这个老丈人,放在眼里呢。 嘿嘿,老丈人病倒了,玉柱来了, 讷尔苏却一直没有露面,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只不过,曹寅带着大曹佳氏进京之后,几乎不联系玉柱,玉柱也乐得装糊涂罢了。 进了正房之后,玉柱装模作样的问候了曹寅一番。从请太医,到按时吃药,再到盖好被子,全都照顾到了。 女婿的义务尽到了,也就足够了。 曹寅不乐意亲近玉柱,玉柱还不想背上曹家这个亏空巨大的拖油瓶呢。 病榻上的曹寅,脸色蜡黄,形容憔悴,看着就挺可怜的。 玉柱把客套话都说完了,曹寅却不想放他走,又不说有啥事。 最后,一旁的赖大,接了曹寅的眼色,把缺好木匠班底,打制家什的事儿,硬着头皮的告诉了玉柱。 玉柱才不想惹麻烦上身呢,直接就问赖大:"讷王爷可曾去求过皇上" 是啊,当事人都不急,何况玉柱这个外人呢 赖大哪里知道这些呀,他只得扭过头去,眼巴巴的望着靠在榻上的曹寅。 曹寅有些害臊,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一阵子,喝了温水之后,才说:"讷王爷最近领了差事,比较忙。" 玉柱秒懂了,讷尔苏这是害怕老皇帝不卖帐,没敢进宫去求。 曹寅的意思,玉柱很明白。但是,曹寅这么拐弯抹角的态度,玉柱很是看不顺眼,就故意装了傻。 开什么玩笑,讷尔苏和玉柱很熟么 再说了,曹家和玉柱也甚为不亲近,玉柱又不是圣母表,岂有主动揽事儿上身的道理。 曹寅见了玉柱躲躲闪闪的态度,也就知道了,玉柱不肯帮这个忙。 说白了,曹寅也就是让赖大这么一说罢了,并不真信,玉柱竟有让老皇帝借出工匠的本事。 于是,客套了几句后,玉柱便辞了曹寅。 谁曾想,玉柱刚出门不久,就听见身后有人唤他,"妹婿请留步,妾身有话说。" 玉柱听出是个好听的女声,又叫的是妹婿二字,便知道了,身后必是大曹佳氏唤他。 转过身子后,玉柱依旧秉承非礼勿视的原则,两眼看地,长揖行礼,十分客气的说:"小弟玉柱拜见长姐。" 大曹佳氏赶紧侧身避开了,并蹲身回了礼,诚恳的说:"妾身知道妹婿你受了冷落,心里对曹家有看法,不乐意出手相帮。" 玉柱就是这个意思,却不可能公开承认罢了,他赶忙拱手道:"阿布哈待小弟甚亲……" 谁料,也许是玉柱敷衍的太过潦草了,话还没说完,竟然逗笑了大曹佳氏,"噗哧。" "妹婿,妾身本不该逾越的。只是,新房内的家什,若是打制不妥,妾身必定会被人看笑话的。"大曹佳氏也是迫于无奈,只得再次蹲身行礼,姿态放得极低的恳求玉柱帮忙,"家父和我们家,都只能是干瞪眼了。妾身知道妹婿有能力帮忙,只是心里有些隔应罢了。" 玉柱这人,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而且,他也知道,新房内的家什杂物,若有不妥和男方无甚关系。真出了岔子,大家只会责怪女方,也就是大曹佳氏和曹家。 "不瞒长姐,皇上要修畅春园,事关重大。小弟,也完全没有把握可以帮到长姐您呢。"玉柱就算是答应了帮忙,也不可能把话说死。 大曹佳氏听出了转机,赶紧又蹲下身子,行礼道谢,"多谢妹婿乐意出大力帮忙,大恩不言谢,妾身牢记于心便是。" 玉柱并不是登徒子,他从头到尾都低着头说话,并没有看清楚大曹佳氏的容貌。 只是,玉柱并不知道,早在通州码头上,大曹佳氏已经看清楚了他的长相。 第二日午膳后,玉柱进乾清宫陪着老皇帝下棋。 老皇帝凭空得了五百万两银子的零花钱,正是看重玉柱的时候儿,说话间,也就透着格外的亲热了。 如果,仅仅是一锤子买卖也就罢了。 问题是,玉柱掌管了崇文门之后,通过控制米行和菜行,每天都可以收上纯利润八千多两银子了。 绝对垄断的生意,到了玉柱的手上,楞是玩出了新高度,简直是太好收钱了。 京城里的大几十万穷人,每天要吃便宜菜和便宜米。小几十万有钱人,要吃新鲜菜,要替下人买便宜米和便宜菜。 这种垄断的生意,看似每笔的交易金额不大,这么多人累计起来,就不是个小数目了。 嘿嘿,一天八千多两银子,一年就是近三百万两的零花钱了。 这么多钱到手,康熙每年都可以轻而易举的下旨动工,修畅春园内的诸多景点了。 老皇帝不缺钱花了,他看玉柱,自然是越看越顺眼了。 畅春园和圆明三园,可不是一天修成的,花的银子海了去了。 其中,尤其是圆明园,年年都要拨款去修,一共修了一百五十余年。 直到英法联军打进四九城,一把大火烧了圆明园之时为止。 等光绪帝亲政前,慈禧老太后要修养老的地方之时,大清已经没钱重修圆明园,只能修了颐和园。 "嘿嘿,瞧你东张西望的样儿,说吧,碰上何等麻烦事儿了" 玉柱故意作出的抓耳挠腮的样子,早就被老皇帝看见了。 老皇帝一直不动声色的看着,直到三盘棋赢下来之后,喝茶的时候,才问了玉柱。 玉柱就等着这么一问呢,他就把曹家头疼没有好木匠的事儿,添油加醋的和老皇帝说了。 "老爷子,您赐婚于曹家,本是极大的恩宠。若是因为新房的家什打制得不好,跌了份儿,叫曹家被人看了笑话,难免会有闲话传出来的。" 如今的讷尔苏,空挂着世袭郡王的头衔,手无实权,玉柱也完全没有必要上他的眼药。 但是,不把话说清楚了,又不可能惹出老皇帝的同情心。 两害相权取其轻,玉柱很利索的就把讷尔苏给卖了。 老皇帝想了想,并没有马上作出决定,而是派人去把雷金玉叫了来。 等雷金玉说清楚了具体的动工流程和时间之后,康熙这才点了头,答应赏玉柱一个天大的面子,暂时把雷家班的木匠们,借给曹家一个月。 但是,老皇帝担心误了修园子的大事,也把话说死了。只借一个月,多半天都不行。 辞别了皇帝,玉柱刚出乾清宫门,就见雷金玉凑过来打千行礼,毕恭毕敬的说:"替柱公您办事,小人就不收工钱了。" 玉柱不由哑然一笑,御用木匠的工钱,又不是他掏银子,自然是该怎么收曹家的钱,就怎么收钱了呀。 咳,雷金玉的这个马屁,确实是拍错了地方。 (PS:老皇帝赏了金面,老少爷们该赏月票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