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话,先把衣裳脱了。浴桶不在那儿。锦鸢——算了,站着别动,还是爷来罢。清冷的男人从口中说出的每一声,分外耐心细致,且温柔。婢女们对看一眼,面颊忍不住有些发红,不敢再久留,姑娘耳根子软心性善良,但巡抚大人看着就让人敬畏害怕,晚上巡抚大人来了后院,看见姑娘喝了那么多酒,冷冷一眼扫来时,吓得两个人当场就出了一身汗。巡抚大人的温柔,也只会对着锦姑娘一人而已。如今世道艰难,她们在巡抚大人院里伺候,更当谨慎小心,不能丢了这个差事。正屋里。小丫鬟醉的厉害,赵非荀也不敢让她在浴桶里泡的太久,没一会儿就将人抱了出来,擦干后穿上里衣,又裹了件厚实的大氅。动作极其自然。早没了在延陵围场那时的生涩。抱着小丫鬟从屏风后出来,放在床边,让她自己钻进被窝里去。小丫鬟喝的不少。叫热气一冲一蒸,醉意翻涌上头。坐在床边也不动,昂起粉白的脸蛋,直冲着赵非荀娇憨的笑。万分的乖巧可爱。赵非荀弯下腰,粗糙的掌心拢着她微微发热的面颊,柔声问道:这是有话要爷说面对这般温顺冲着他撒娇的小丫鬟,他如何舍得冷言冷语相对。小丫鬟小幅度颔首,眸似星子。我先去更衣,等出来后再慢慢说。他伸了胳膊,越过她的肩膀掀开被子,压着小丫鬟躺下去,好好躺着,别出来冻着了。好~小丫鬟的嗓音娇软,尾音扬起。是分明可见的喜悦。赵非荀漆黑眼瞳里的暗色滚了下,不经想起她在京中小院时曾喝醉过一回,也是这样冲着人一个劲的笑。平日里瞧着温顺稳重。实际是个娇气又爱哭的。让人如何不能待她温柔,将她放在心间,哪怕只是占了一角,他也想要回前院歇息,疲倦一日的身体才像是有了落实之处,能安心地睡上一觉。或许——赵非荀收回手,指腹无意从她的唇角擦过。小丫鬟不禁抿了唇下,水汪汪的眸子望来。这就是常人所说的‘家’。……家他敛了下眼神,兀自轻笑一声。可能是今夜他也喝多了几杯,竟然会滋生出这个念头来。仔细想来,这念头实在有些荒唐。他已自立门户。将军府才应当是他的家。府中应当有一位出身不错的主母,操持一府大小事宜,他们会相敬如宾,也会生下一两个孩子,继承赵府香火。而小丫鬟,只是他所偏爱、中意的一个侍妾,或许,也会成为他的宠妾。但也仅此而已。再多——于礼法规矩所不容。在这些事情发生之前,她只是自己的一个通房丫鬟,不必守着对主母的尊敬,自己多纵容宠爱些她,让小丫鬟养出些自己的脾气,哪怕将来他不能时时照拂她,她也能在后宅立得住。等到赵非荀洗漱妥当出来后,就看见锦鸢没听话躺着,而是坐在床边,手里捧着一套沉甸甸的衣裳,是套银鼠灰曲领右衽窄袖衫袍,绣着精致的菱纹花样,做工比府里的针线婆子更为讲究。这一套衣裳,不知她偷偷做了多久。赵非荀伸手接过,在她额上印下一吻,爷明日就穿。锦鸢从他的怀中昂起头。仗着自己喝醉了,纵容自己说出平日绝不敢说的话语,奴婢每年除夕夜都要制衣赠大公子,新年着新衣,愿大公子迎新纳福驱邪避祟,年年顺遂、岁岁安康!她说完后,却又不敢继续放肆地盯着他看。生怕这些浅显的心思被看穿。她作出羞涩,温顺地伏在赵非荀胸前。更是害怕在他眼底看到犹豫、淡漠之色。男人的手掌落下,顺着她的背脊轻轻抚着,胸膛微微震动。一个字音从头顶传来。好。锦鸢胸口酸胀,汹涌的情绪都要压抑不住,在他胸口蹭了下,脸上扬起明媚的笑脸,大公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她双手环着赵非荀劲瘦的腰,用力收紧。她信。只要大公子许诺的。她都愿意信。锦鸢易臊,面皮薄。可赵非荀确实个喜欢把人的喜怒哀乐通通看在眼中的性子,他抬起小丫鬟的脸,低下头,从她的额上开始吻起,一路向下,最终落在唇上,浅浅一吻后便分开些,目光滚烫,嗓音暗哑,你应当说清风明月、君无我弃、我不君疏。锦鸢陷入他的温柔之中。意识都被吻勾走了,听着拗口的话语,她没有听明白,双唇又被他的微微堵着,话音有些含糊不清,像是咬着柔软的尾调似的,轻风大公子为何此时提及轻风……赵非荀:……他忍住无奈的笑意,将小丫鬟抱了起来,两人在床沿坐下,语气严肃着训了她一句:愚奴,忒煞风景。可他的手却在探寻不易窥探到的风景。锦鸢被他的指尖勾的几乎跳起。合拢的里衣被推开,露出的肌肤羞红了一片。她偏首,为自己辩驳一句:我不蠢——眼角艳红得糜烂,更似媚色风情。赵非荀喉结滚动了下,宽大粗糙的手掌掐着她的腰,勾唇轻声一笑,有几分狷狂之态,小鸢儿不蠢,他的手掌上移动,托住她的后背,转动身子,将小丫鬟压在厚实的床褥之中,只是娇得很。床幔垂落。掩住里面翻云覆雨的喘息声。除夕之夜,亦是红绡帐暖度春宵。相守至天明,方休。惹得娇儿哭尽了眼泪,沉沉睡去。正月里,各地官吏要休息到十五。可今年的青州府上下所有官吏,上至赵非荀这位巡抚大人,下至一个小小的门房,都忙的不可开交,早出晚归都是常事,偶尔听跟着赵非荀的侍卫说起,青州府衙下的那些大人都歇在衙门里,在府衙和家里往返实在太浪费时间。况且还时不时大雪、路上结冰难行。不如睡在衙门里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