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站在这等着父亲回话,父亲显然已经忽略他在这的事了。等府医来的间隙,沈之衡已经差人取来了冰。正用帕子包着,帮香冬轻轻擦拭。沈昭站在这,倒像一个多余的局外人一般。他试图开口,引起沈之衡的注意。“父亲,母亲回府的事……”他话还没说完,香冬像是被碰疼了,斯哈了一声。沈之衡一边查看香冬的伤势,一边不耐烦地说道:“这事你去和你三婶商量吧,现在家里都是她做主。”连个正眼,都没给沈昭。沈昭又失望又生气,却不敢多说。只能行礼告退,转身出了书房。香冬越过沈之衡,看着沈昭的背影,唇角微微扬起。大夫人想回府,那是做梦。中午团圆饭,按男女长幼,分了三桌。因都是一家子骨肉至亲,也没用屏风相隔。今日是除夕,饭桌上一切规矩都免了。一家子逗乐,吉祥话一句接一句。尤其是大房和二房几个小的,说出的拜年话哄的老夫人合不拢嘴。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沈昭忽然开口,“祖母,孙儿想替母亲求个情,晚上想接母亲回来守岁。”和老夫人坐在一桌的李朝云,眉心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她告诫过沈昭,不要在吃饭的时候说这事。想求情,可以等用过团圆饭,祖孙私下说话的时候。可沈昭心里着急,沉不住气,到底还是说了。李朝云坐在椅子上,只觉得身心俱疲。沈昭能力一般,却偏带着一股子傲气,轻易听不进别人的意见。她越来越觉得,她不是嫁了个夫君,而是多了个儿子。还不能打骂,要给他脸面和尊重。这样的日子,李朝云过的度日如年。沈昭的话,让众人的说笑声戛然而止。老夫人重重地撂下筷子,“大过年的,就一定要提起那等子晦气的事?”“这年啊,你们也不让我老太婆过安生。”老夫人这一撂筷子,谁还敢夹菜,也都放下了筷子。沈之衡不悦地看向沈昭,“大过年的,你说话能不能过过脑子?”又赔笑着到了老夫人身前,“母亲息怒,他小孩子不懂事。”沈之修扫了沈昭一眼,也笑着看向老夫人。“母亲,今儿这桌菜极对我胃口。母亲这一撂筷子,我可没口福了。”说完,还叹息了一声,像是舍不得这桌菜一般。老夫人瞪了他一眼,到底露出了笑模样,“瞧你那点出息,谁家阁老像你这么馋。”说完,拿起筷子示意身边的沈之衡给她夹个豆腐做的四喜丸子。其他人都松了口气,知道这茬算是掀过去了。可到底怕老夫人再生气,后半场小辈们说话都不敢太过放肆了。沈昭更是一句话不敢再说,战战兢兢吃了一顿饭。李朝云越发失望,若沈昭坚持自己的意思,和老夫人抗衡,她还高看他一眼。若是她,这话要么不说。既然说了,哪怕被打一顿,也得求个结果出来。他可好,不上不下的,就这么过去了。用过饭后,沈之修进宫参加晚上宫宴。苏清妤则和杨氏陪老夫人打起了叶子牌,两人相处的融洽,加上都是为了哄老夫人高兴。所以整个下午,庆元居的笑声就没停。又有沈月在边上凑趣说笑,更是热闹。用过晚饭后,苏清妤便窝在西院正房,和几个丫鬟剪起了窗花。剪窗花的时候,时不时又看看外面。珍珠打趣道:“夫人一定是等三爷呢,眼睛都要定在门口了。”苏清妤伸手敲了她一下,“再胡说,等过了年,就给你找个好人家嫁出去。”珍珠脸色一红,低头说道:“奴婢不嫁,一辈子伺候夫人。”苏清妤却忽然神秘兮兮地看向珍珠的发髻,“珍珠,你头上这根簪子,是不是姜启送你的?”她话音一落,边上的翡翠,春桃,和秋月都笑了起来。珍珠瞬间脸色一红,“夫人说什么呢?奴婢……奴婢听不懂。”苏清妤狡黠地看着她,打趣道:“别以为你和姜启整日眉来眼去的,我没看见一样。你说好了不嫁?那他来求我,也别指望我开口答应。”珍珠和姜启的事,还是翡翠无意中发现的。两人在苏清妤面前,丁点异常都没有。据翡翠说,大概就是走路碰到一起,两人脸色都是一红。偶尔姜启要见沈之修,需要内宅的丫鬟通报。只要珍珠在,姜启绝不和别人说话,也不多看别人一眼。要说具体的什么事,那还真没有。今日除夕,晚上姜启忽然给珍珠送了一根赤金簪子,又被秋月瞧了个正着。苏清妤本来没想挑破这事,她想着珍珠年纪也不大,慢慢接触个一年半载的瞧瞧。若是两人真的情投意合,她再出面给他们做主。不管嫁给谁,总要珍珠喜欢才行。可这丫头今儿收了人家的簪子,还戴上了,那这事就不能再拖了。珍珠低垂着头,脸红的犹如秋日天边的晚霞。苏清妤见她害羞,便开口说道。“姜启那人不错,年纪才二十出头,不算大。”“你看他浓眉大眼的,生的一副好样貌。”“听说他家里兄弟几个,属他最孝顺。”此时正房门口,沈之修负手而立。陪着沈之修进宫回来的姜启站在他身后,后背已经冒了一层冷汗。尤其是三爷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他的时候,姜启恨不得立马告退。听屋里的三夫人还在说,姜启忽然扬声开口道。“三爷,外面风大,小心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