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北走,风里夹杂的凉意越浓。到戎国边境时,楚昭云和段景曜已经加了两层衣。戎国不似大盛那般律法严明,各关卡处虽有守备,可见到两人酷似戎国人的面庞,便也就查的松了。两人轻而易举就进了戎国,一路上,也见到了几次盛人面孔,看来不只是身居要职的大将军戎凡源,只要是投诚的盛人,戎国都会接纳。直到要进都城戎州城时,两人才被城门守备拦下了。“路引拿出来。”段景曜叹气:“没有路引,来投奔亲戚的。”他一开口,城门守备就听出了非我族类的口音:“你们是盛人?”段景曜连忙摇头:“我们兄妹二人虽一直生活在盛朝云中府,母亲是盛人,可我们的父亲是戎族人,我们也是戎族人!”守备又收了刀,摆了摆手:“早就该回来了,咱们戎族儿女,岂有待在那盛朝的道理!”“是、是。”段景曜和楚昭云连连点头。两人立即抬步进了城,楚昭云狐疑地回头看了一眼,又飞快地收回了目光。他二人的口音如此明显,那城门守备竟然轻易就信了他们有一半戎族血脉的事。楚昭云又想起了在路上时段景曜所收到的情报:戎族人多是不拘形迹之辈,潇洒肆意,但是冲动好斗。她又抬手摸了摸脸:“宝扇姑姑改过的这副模样,真是帮了大忙啊!”两人一路到了城中,随意找了家铺子要了两碗面。面吃了一半,正巧听见隔壁桌在说大将军的风流韵事。“我听说大王姬这么多年不嫁人,是因为看上大将军了!可惜大将军不肯啊……”“你莫要诨说,大将军比大王姬年长十岁呢……”“大将军那样好的人,我何苦去编排他?你也知道我妹妹在丞相家当丫鬟,那日丞相府设宴,我妹妹亲口听丞相女儿说的,那还能有假!”“我是不信的,谁都知道丞相和大将军是死对头,我不信。”“信不信由你……反正大将军对咱们百姓们这么好,就算是王姬也配不上大将军!”“那倒也是……”“大将军这么多年了都没有成亲,真是为了戎族奉献了一切啊……”“唉?将军府那个女人不是大将军的女人吗?”“诨说!那是大将军的亲妹妹!”楚昭云和段景曜安安静静吃完了面,等隔壁二人开始埋头吃面,两人才结账离去。听起来,戎凡源似乎很得人心。两人旁敲侧击打听到了大将军府的位置便一路寻了过去,未曾想到大将军府外时,却赶上了热闹。原是墙上贴了一张告示。“大将军府的月俸肯定高啊!”“但也不是谁都有本事能进去啊,大将军的贴身侍卫,那得武艺高强!”“也是,一个个都在这看告示上的热闹,真去投名的能有几个?”楚昭云顺着众人的视线看去,果真看见门口只有一人拿着册子在翘首以待。“兄长,试试?”楚昭云已然适应了新身份。段景曜眉心一动:“好,试试。”话虽如此,可两人离了人群后,又快速低语道:“这是我们接近戎凡源最快的法子了!”“的确!”两人心照不宣定要全力以赴去争取此事。跋山涉水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外族,两人只为了一件事,那就是查清韩敬究竟是不是戎凡源的亲儿子!眼下机会就在眼前,真真是老天爷都在帮忙。“我们兄妹二人想成为大将军的侍卫。”拿着册子的管事上上下下打量着眼前二人,问了和城门守备一模一样的话:“你们是盛人?”“母亲是盛人。”段景曜解释。楚昭云紧随其后问道:“听说大将军是盛人,应当不会嫌弃我们兄妹二人有一半盛仁血脉吧?”管事摇头:“既然来了戎国,就都是戎国人。但也不是谁都能当将军府的侍卫,还得看你们的本事。拿着木牌,进院子里等着。”楚昭云和段景曜接过两个写着“叁”的木牌,系在了腰间。两人进了院子里,看见了分别带着木牌的四人。巧的是,“壹”和“贰”竟也都是一男一女。众人安安静静地在院子里等着,等了半个时辰也没见有人再进院子。最后,是那管事拿着册子唉声叹气地走了过来,“大将军为何只让三对人去?三对……这也太少了,怎么能选出好的?”他的声音太小,有人没听清便问道:“管事,你说什么?”“没什么、没什么,你们六人都跟我来吧。”管事招了招手,却是领着人往将军府外走去,“将军府只招两位侍卫,不仅得功夫好,还得脑子好。大将军设了个局,谁要是能拿了头筹,谁就是将军府的侍卫,一个月二十两月俸。”二十两白银!几人纷纷跟着管事上了马车,楚昭云和段景曜也立马跟上。马车兜兜绕绕,行了许久才到了一处极为偏僻的地处。管事指着身后的地处解释:“这是王上赏赐给大将军的围场,围场四处都圈起来了。我会分三次将十二只白狐送进围场,切记不可伤了那白狐,解下它们脖子上的铃铛就行,一个时辰后谁手里的铃铛最多,谁就是将军府新招的侍卫。”有人问:“就这么简单?”“简单?诸位想进这围场,可是要签生死状的,就算死在里头,也和将军府无关。”管事说着话,招了招手,立即有人送来了纸笔。毫无疑问,六人都犹豫了。段景曜倒是不怕,不过比起查到韩敬的身世,最要紧的还是护楚昭云周全。“昭云……”楚昭云低声回他:“方才管事说了,不仅功夫好,还得脑子好……这围场里头,兴许并非你我想得那般。”段景曜动摇。就在这时,挂着“贰”木牌的人开了口:“富贵险中求,我们签!”楚昭云和段景曜相视一眼,紧随其后签了生死状。管事送六人进围场前又好心说了句:“不仅只有野兽会伤人啊……”